姚姜和竹青已不胜酒力各自回去歇息。
她们一走,孙家下人便放了开来,就着酒菜谈谈说说,这顿饭自太阳下山直吃到半夜。
黄酒喝得涓滴无存,烧酒也喝去了数坛,人人都吃得肚满腹胀、满面红光,才各自歪歪倒倒地回屋睡下。
翌日清晨,天边微有光亮,姚姜和竹青悄然步出屋舍。
二人轻手轻脚将院内看了一回,孙家下人各自在屋中睡得香甜无比,她们寻到小院的锁匙,快步来到门边开了门,步出小院将门关拢,向钱塘城行去。
晨风清凉、鸡鸣声声,路上行人不多。姚姜和竹青衣着简朴,脚步轻快,于寅时二刻赶到南城门外,与要进城的百姓一同等待开城门。
寅时五刻,南城门开门,二人径直来到城中一家镖局门外拍门。
镖局的伙计睡眼惺忪打着哈欠开了门,姚姜微笑:“有趟急镖得即刻出发,酬金为一百两,不知你们接不接?”
孙家下人犹在梦乡,姚姜和竹青已在四名镖师的保护之下出了钱塘城,沿着官道向北而去!
纵算姚姜雇了四名强壮的镖师骑马跟随护送,坐在镖局马车上竹青依旧担忧:“姐姐,他们会不会追来?”
姚姜倚靠着软垫两眼微红睡意深浓,“昨晚喝了那许多黄酒和烧酒,必定醉得厉害,不到中午不会醒来。从小院到城中还需时刻,等这事传过去,我们早已走远了!”
竹青撩起马车上的轩帏向着后方的钱塘城看了看,“姐姐,实则钱塘也不错。原先我想着我们有了银子,姐姐有本事我能帮手,便可以在钱塘立足。却没想到还是要离开!”
姚姜打了个哈欠:“以他家在钱塘的势力,我们留下便会被其掌控,依旧是身不由己!他家给的银子不仅买了我们的手艺,还禁锢我们的自由,再好也不能久留!今日钱塘城内的车马铺的车马是去往海宁与湖广的,他家找人只会向这两个方向去找。我们却去广陵从新来过!”
她合衣倒在软垫中:“等我们到了广陵,你给自己另取个名字吧,要有名有姓。用你从前的名字也好。”
“我不会取名,也不知该取什么名。姐姐帮我取。”
姚姜的话声睡意深浓:“名字是对自己身份的认可。你不是奴仆,自己取个喜欢的名吧。”
竹青认真想了片刻:“姐姐,我很喜欢刘璃这个名,姐姐既然不用它了,就把这名字就给我。从今往后,我便唤作刘璃。”
姚姜对这个世界格外小心!自从到了孙家位于钱塘城外的小院,她就疑心孙家有将自己掌控在手的打算。
自己熬上好驴胶的手艺无异于源源不断的财富,把两个掌控中的年轻女子强纳为妾对孙家而言不算难事!
竹青清点谢仪后说了句话:“八百八十八两雪花银,好吉利的意头!首饰衣料也精美之极,小户人家的聘礼都未必有这样好!”
姚姜立刻就明白:将来孙家若说这是谢仪,这便是谢仪;说这是聘礼,它们就变成了聘礼!
她不露声色带着伙计熬胶,转头便和竹青定下了离开计划。
为了出逃,她学习了非遗酒类蒸馏提纯法,将黄酒酿得更加香醇可口,度数也大大提高。
她们从未提过要走,一心扑在熬胶上,连宴请的酒菜则是竹青托孙家仆妇去备办,孙家下人都当她们是不爱出门的药痴,没对她们严加防备。
酒多菜好,孙家下人吃得满嘴流油还喝得酩酊大醉!而姚姜和竹青却清醒着等天明,得以顺利脱身!
时近中午,孙家下人才逐渐醒转。
太阳过了头顶,依旧不见姚姜和刘璃露面,两名仆妇沉不住气了,前去敲竹青住的屋门:“刘小娘子可醒了?可要用些热汤?”
屋门应声而开,屋内空无一人!
两名仆妇一个机灵,赶紧去敲姚姜的门,无人应声,扑入屋中才见屋内床帐被褥齐整,先前送来的首饰与布料整整齐齐放在桌上,一旁以驴胶压着的信签上题着两行字。
仆妇与孙家下人虽不识字,但都知晓不妙,立时在小院内外找寻,却哪里还找得到!
孙家下人连连顿足,惊怕万分却不得不拿着信签回孙府去报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