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厢房,走出一人,正是之前被琴棋一并稀里糊涂邀请过来的相府小姐—郑玉澄。
她姿态端方,就算是寒风凛冽,也不见丝毫畏缩之意。
立在廊下,目送好友远去。
那人走得从容不迫,腰间坠玉流苏不见晃动。
郑玉澄瞧那人仔细,从冠上的白玉到脚上那双金边掐丝蟒纹靴,竟无端从不疾不徐的步子看出些凌乱狼狈的端倪。
侍从琴棋怕碍了主子的事,候在院口照壁处。
王女离去时目不斜视,面上全没了往日如沐春风的笑意,更没同他招呼一声。
琴棋便知大事不妙。
急忙冲进院子,生怕主子被气出个好歹,就见着相府小姐站在廊下。
冷汗唰得流下,刚才他也被帝卿惊世骇俗的举动吓破了胆子,竟然忘记一并将郑小姐请出院子了。
也不知晓她听了多少。
“郑小姐,看来帝卿所期之人正是王女,奴耽误了您许多工夫,实该请罪,可帝卿生着病,还离不得人,日后奴定将此事告知帝卿,帝卿定会给小姐一个交代。”
谁知那最是君子的相府小姐,非但不避讳,还朝着帝卿的屋子上前两步。
“郑小姐,万万不可,没帝卿的召见,这屋子进不得。”
“哦?瑾瑜来时,帝卿还在昏睡中,如何就能登堂入室?”
郑玉澄一改往日的温和,言语间尽是犀利。
“这,这……”琴棋语塞。
就听屋内传来低哑沉闷的吩咐声。
“让她进来。”
琴棋顾不得礼数,撇下郑玉澄,步履匆匆进了屋子,并闭紧了屋门。
郑玉澄只隐隐听得些只言片语。
大概是些男女授受不亲,衣衫不整,外女,意气用事等等。
可没一会,那侍从便臊眉耷眼地走出来,拖长了嗓子:“帝卿请您进去—”
郑玉澄深深吸了口气,面前这扇门推开了,从此对她的人生而言便是另一番天地。
她的手刚搭上门,门便开了。
那位经历传奇的帝卿只穿着一件单衣,外头罩着个袍子,结扣衣绳乱糟糟得扣在一处。
“进来,莫要废话。”态度之冷,全不见此前对着其他女子摇尾乞怜,求爱不得。
郑玉澄没再耽搁,紧随其后。
“何事必要此刻见我?”
“臣女不才,接了陛下的令,特来辅佐帝卿,怕帝卿为情爱所耽,特来谏言。”
闻言,那人缓缓回过头,目光冷冽,问:“你之才智,同赵瑾瑜相比如何?”
“伯仲之间。”
“若我之野心不在小小帝卿之位,你又该如何?”
郑玉澄闻言知意,退后一步,竭力拜下:“唯帝卿马首是瞻。”
她低头,面朝青石地砖,嘴角微勾,多年野望束缚在端方君子的皮囊下,如今才有了加以施展的机会。
“上茶。”
前不久还缠绵病榻的男人此刻全无病态,像是打了一针强心剂,眉目流转间的丝丝媚意,亦变得冷冽起来。
他以前所未有的冷静头脑,从浑浑噩噩的情爱中清醒过来。
“你助我,又想要得到什么?”
凤翊星不是傻子,郑玉澄背靠郑相,是不愁前途的,至多郑相耿直,不多插手她的前途,须得按部就班。
然而那官场里那群人精,只要郑相一日不倒,就会给郑玉澄多行方便。
她既然下险棋,选择投资他,就是想要谋得更大或者更快的发展。
“那自然是只有跟着帝卿才能得到的东西。”郑玉澄恭敬道。
凤翊星沉吟片刻,郑相亦是他那些表姊妹争取的对象,若是郑玉澄投奔,这些人也不会吝啬,是什么东西,他有而别人没有的呢?
郑玉澄也能看出帝卿的不解,并不点破。
这事关她最大的秘密,须得认清此人是否有能力角逐那至高之位,她才能心甘情愿将秘密告知。
“臣女有件极为重要的事情需要麻烦帝卿。”
二人秘语。
凤翊星听了心有恍惚,若是这件事倒也不奇怪,当下他便表明了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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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那日赵瑾瑜离了帝卿府,一连多日都魂不守舍,就连常去的茶馆,酒楼,还有那些烟花之地都不去了。
着实让宁王吃了一惊。
赵瑾瑜这般两耳不闻窗外事,浑浑噩噩过了许多日子。
直到一日,她在后院吃酒,台前正是宁王给她请来的戏班子,台上咿咿呀呀地唱着,她也跟着喝彩。
突然,台后传来一阵喧哗,接着一戏装打扮的男子被扭送前来。
男子见着她,情绪立马激动起来,若非堵了嘴,左右肩膀各被一仆人压住,早就飞扑上来,诉说心中千万种愁绪。
“作何连个声音都不让这人发?”赵瑾瑜皱眉。
“这……”那戏班主跟在最后,听到主家的问话,一时还难以启齿。
“说!”蝉衣喝道。
“此人得了失心疯,不知是从哪冒出来,混在戏班中进了王府,本应扭送官府,可他偏说是王女未来的正夫。”
“受到家人的阻拦,苦……苦命鸳鸯。”戏班主心中暗暗咂舌,这泼天的富贵,什么苦命,他们这等卑贱之人才是真的苦命,接着又道,“小人见王女心情不佳,不知道是否和这件事有关系,所以……”
“解开嘴里的布。”蝉衣命令。
“呜呜。”
那大胆男子情绪激动,只待那束缚一除,便大喊道:“赵姐姐,我是玉霖啊。”
俊秀小脸浓妆艳抹,咋一看,赵瑾瑜真没认出他,连忙派人给他松绑,扶他坐下。
吩咐管事的遣散戏班,此后再暗中打点一番。
还未等赵瑾瑜开口问郑玉霖情况,他便“扑通”跪地哀求。
“赵姐姐,你可一定要救我!”
赵瑾瑜多日未管俗事,不清楚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