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念卿悠悠转醒。 她的思绪刚刚回到头脑中,抬眼间,便望见了云墨。 那人身段极好,即使掩藏在玄色长衣下也可见一番。他淡漠的眼神中透露出一股刺骨的寒意。好像他常年高居于雪峰上,浑身给人一种凛然不可侵犯的感觉,让人心生敬畏。 最出彩的还是他那一双眼睛,里面似乎装满了星辰大海。 细细看来,那眼睛黝黑发亮,里面像蕴含了一个危险的漩涡,让人稍不留神,便会将自己的意识尽数吸纳,让人久久无法回神。 徐念卿盯着云墨的眼睛,思绪早已不知飘到了何处。 云墨轻晃了一下身体,声调低沉,“很抱歉未能征得你的同意,我擅自操控了你的意识,利用你将那妖僧引诱出来。” 他眼眸微敛,真诚地向徐念卿表达他的歉意。 徐念卿这才回神,微微伏身,轻轻摇头。 回想那身姿妩媚,谈笑风情,玉指间翻云覆雨的媚婳,娇躯止不住一颤。 她细细思索来,暗想:那个名为媚婳的妖僧为什么要救我?她又为什么会从池塘上诡异地冒出来?而我又是怎么来到这晏安村的?...... 这种种疑问一直萦绕在她的心头久久不能消散。慢慢的,徐念卿看着云墨,脑海里冥冥之中有了一种想法...... “敢问仙人,您是否知道那妖僧为何要救我?”就在云墨以为她不会开口说话时,徐念卿向他提出了疑问。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许是她心中还存有一丝善念,所以才救了你吧!”听到云墨的回答,徐念卿心灰意冷。 就算是如他这般身怀盖世神功的人也不知道究竟是为什么,那他就更不可能知道我为什么会在这儿。 转念间,她又想起了那场历历在目的大火。这绝不是幻想。那种刻骨铭心的灼热感,她永生难忘。如果她能有眼前如谪仙一般的人的神奇力量,是不是就不会看着父亲、母亲、哥哥一个个葬身火海而无可奈何? 现在,徐念卿一直认为那场大火绝不是天灾,毕竟徐府从未有过失火走水的经历。 真正的凶手还没有找到,自己又怎能苟且偷安?虽然徐念卿并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在那场火灾中活下来的,又是怎么来到这个让她感到既陌生又熟悉的地方,但自己能活下来,一定是冥冥之中自有上天的用意。 她不会辜负上天对她的期望,同样,也不会让死去的亲人含恨而亡。 徐念卿从悲痛的回忆中苏醒,望着不远处伫立的云墨。 一阵大风狂奔而来,带起衣袖翻飞,她的眼波中不觉间流淌着一束微光。 徐念卿暗暗深吸一口气,说一句不符这十六年以来徐府嫡小姐的身份的话,“仙人,恳请您收我为徒!” 徐念卿话音未落,双膝已经触地,跪拜在云墨面前。 饶是见过不知多少腥风血雨、冷漠残酷的云墨,面对着这样一位绝代佳人颤抖着柔弱的身躯,也不免动了恻隐之心。 “你快起来。有什么话不能好好站着说话,非要跪着做什么?”云墨暗暗叹息。 徐念卿保持着跪拜的姿势,倔强地摇着头,一句话也不说。 “你既然想拜我为师,就先站起来再说。”云墨见徐念卿支撑着身体站起来,秋波流转的眼眸含着泪。 “你为何要拜我为师?” 徐念卿心知谎话定是瞒不过云墨,索性道出其中的缘由,“我的家人全被凶手放火杀死了。我想学习仙法为他们报仇!” 云墨听后顿了一下,又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徐念卿。上京五大世家,也是曾经富甲一方的徐家嫡小姐。” “上京徐家?说来也是巧合,昨日我前往上京城,偶遇一家庭院被大火吞噬。本以为是一般的失火走水,却没有想到在那户人家后门感受到了魔族的气息。拦住人后,询问一番才知晓,是丞相府的人故意放火,烧的正是上京徐家。我也是在那时,阴差阳错地杀了他们。” 徐念卿的心里掀起了汹涌波涛,眼泪溃不成堤。 “那仙人,你知道丞相府和魔族为何要这样做吗?” 云墨轻摇了一下头,“无非是世俗间的一些利益纷争。人死不能复生。现如今你的仇人也死了。冤冤相报何时了?放火之事也就到此为止吧!何必再知道那些无关紧要的真相呢?放下过往,活好当下,糊涂一点也未尝不可!”云墨的这番劝告也就点到为止了。 徐念卿也心知云墨没有必要骗自己。仔细一想,他说的也未尝不是对的呢!只是,压死骆驼的往往是最后一根稻草。 云墨轻飘飘的话语却给了徐念卿沉重的一击。但她不得不接受这个事实。 她的父母亲人已逝,世间独留她一人。 “你的恩怨已了,也就不用强求拜我为师了。”云墨瞧着眼前这个泫然欲泣的人儿,竟莫名产生了一丝心痛。 “可我已经无处可去,我还是想跟随着仙人您。”徐念卿过往的执念已散,眼前新生的执念却萌了芽。 云墨面对着眼角泛红、楚楚可怜的徐念卿,心头第一次冒出了不忍的情绪,“罢了,既然你如此执意,那就随我走吧!” “徐家已经覆灭,世上再无徐念卿。你可懂?” 徐念卿当即明白了云墨的深意,“敢问师尊名讳?” 云墨淡淡的低沉的声色入耳,“云墨。如云漂泊,墨色如生。” “以汝之姓,冠吾之名。云卿已放下红尘,过往皆为云烟消散。惟愿永世追随师尊,不离不弃。” 云墨听到云卿如此真挚的誓言,心中微痒,如有一根羽毛拂过。他的喉结微动,“我是云墨,也是冥灵山派的少掌门,今后更是你的师尊。” “风轻云淡,执此不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