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的阳光被他高大的身影遮挡,段仙桃半虚的眼睛像是猫瞳般刹那瞪大瞪圆。
宋岐玉站定,一眼就清楚了几人的身份以及情况,做了修士见面时的礼仪,“琼玉宗,宋岐玉。”
声音琅琅泠泠,如金石对碰,清泉过山岗。
因着他的脸段仙桃一下子也没想起来这个名字代表的含义,而谢涣之和秦千朔却是瞬间知晓了对面人的身份。
陆渭只说了是同门师兄,却没说来的是宋岐玉这个师兄。
宋岐玉其人,琼玉宗掌门首徒,也被认定了是下一代琼玉宗掌门。不过百岁便结成了金丹,可谓是天之骄子,天纵奇才。
谢涣之还礼,“白鸾宗藏春峰,谢涣之。”
这次不待他介绍,段仙桃就匆忙开口道:“白鸾宗藏春峰,段仙桃。”
秦千朔也只得自己报上家门,“秦千朔。”
宋岐玉唇角噙笑,率先对着最近的段仙桃说了句“段道友好”,随即才向谢涣之和秦千朔问好。
段仙桃胸膛有些发热,这个道友长得好生俊俏,几乎是一下子就让自己对他产生了想法。
“师兄,”陆渭叫了声,笑道:“你回来了。”
宋岐玉在段仙桃的目光以及拉凳子的动作下落座,就坐在她与陆渭中间,“嗯,找到了点线索就回来了。”
段仙桃莫名变得斗志十足的样子太过闪光,秦千朔看不下去,凳子向谢涣之那里多移了些。
几人都是为了除秋水村的邪祟而来,宋岐玉也直入重心说起自己找到的线索。
“有一点我觉得或许有点关系,那刘语儿以前掉过湖,她的哥哥几乎求了所有邻居借钱才将她救回,而那之后妹妹也很怕水,这都是邻居间众所周知的。”
而这次案件中的所有人都是因水而亡。
几人目光思索。
“再关于那死的十人,”宋岐玉顿了顿说道:“里面有醉汉、赌鬼、爱打丈夫的女人、游手好闲的好事鬼、胆小怕事的老朽……”
“这些人与刘家兄妹有什么矛盾?”秦千朔问。
宋岐玉看了她一眼,“从前刘书做过酒馆小二,被那个醉汉辱骂还用瓶子将头砸了个窟窿。赌鬼输了钱回来路上自己撞到了刘语儿,却伸手将她又扇又打;爱打丈夫的女人是个媒婆,看中了刘语儿的容貌,故意和她说要带她去王家做丫鬟,让王公子看上了她;游手好闲的好事鬼知道了后,挑唆王家公子强抢她;胆小怕事的老朽怕招惹上王家,让刘书白白浪费了几个时辰才找到自己的妹妹……”
陆渭和谢涣之皱紧眉,想不到刘家兄妹俩竟然有过这么多的坎坷。
里面任何一条几乎都能将他们压垮。
段仙桃听得气愤不已,又想到了先前师兄问她的想法,她说:“这些人就是活该!”
宋岐玉目光落在她身上。
她眼神亮晶晶的,似乎是被气着了,眼尾与脸颊都有些粉,看起来健康活力,而一只手扣着她放在桌面储物盒上的宝石。
储物盒还与寻常修士的不同,上面用天蛛吐出的丝线包裹了一圈,每隔一个洞便镶了一颗宝石,看上去既漂亮又硌手,如她的人一般。但上面的宝石其实也是一个保护的阵法,只是寻常的磕碰根本不会掉落。
不过她没留指甲,那几根纤细的手指指尖都有些磨红了而不自知。
宋岐玉藏在衣袖中的手指不禁蜷缩了下。
秦千朔皱眉,他开口道:“那老朽贪生怕死,怕招惹权贵也是人之常情,而且不是还有其他人,也有七八岁的孩童吗?”
屋外天气晴朗,但远处慢慢飘来了几片乌云,屋内顿时光线黯淡了一半。
宋岐玉嘴角衔笑,却好似没什么温度,他说:“贪生怕死不错,他完全可以闭口不言,但他却胡乱编造谎言,让刘书朝相反的地方找,助纣为虐,差点让刘书再也见不到自己的妹妹。七八岁的幼童不知道真相,却以谣传谣,让刘语儿的名声受损,至于其他人,有一个是孩童的父亲,其余的都或多或少地有伤害过他们兄妹。”
秦千朔张张口还想再说什么,“尽管如此,但……”
他想反驳,但又不知道从何处反驳,毕竟都成了恶鬼了,哪里还会有什么理智。
“除此之外,我还去了他们之前住的地方,”宋岐玉说:“那里有一个很大的水缸,那里有鬼修的气息,虽然很浅,但还是留下了一缕。”
他拿出了颗枯败的小草,掌心拂过,顿时草上面出现了一抹黑色雾气,那是残余的鬼气。
陆渭若有所思,“为什么鬼修的气息会残余一缕,还在他们院中的水缸里?”
段仙桃倒了杯茶递给他,“宋道友,说了这么多,喝口水吧。”
“多谢段道友。”宋岐玉的声音清润悦耳,微笑着接过那杯茶。
谢涣之没察觉到自己师妹的这些举动,他也在想陆渭问的问题。
若是兄妹俩都被老虎吃了,那为什么鬼修的气息会残余在他们曾经住过的院子里。
“师妹,给我也倒杯茶。”谢涣之说。
茶壶就在段仙桃手上没放开呢,她点点头又顺便给每个人都倒了杯水。
秦千朔没碰,陆渭举起杯盏喝了一口,“恶鬼容易抓,但是藏在它身后的鬼修却是难啊。”
毕竟鬼修气息与寻常凡人差不多,又极擅隐匿,还在暗处,需要有个一击必中的机会。
谢涣之颔首,他道:“我还有一位师姐与师弟现在就在城北王家,王家之中还有个双眼通阴阳的小女孩,她的兄长就是曾经想强抢刘语儿入府做妾的王家公子,我们猜测他死的时候这个小女孩在场,或许我们可以从她身上再找些线索。”
陆渭道:“好,那便现在出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