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从何而来的余温裹在了我的身上,上面还有一种我说不上的味道,像是桂花又像是薄荷,带着清爽的甜。
那是我这十年来最贪恋的味道。
“阿妹,我还有要紧的事情,回头我会让人送你到镇北的龙湖绣馆,到时候你跟着掌柜可以学做锦缎,也可以学着做做生意。”
就当我想抬头看一眼那个少年的面容时,却发现他已经和那个中年人走远了,几个闪烁就消失在了这条并不宽阔的街道。
只有那一身如雪的白衣和挺拔的背影,如同跌落雪地的烙铁,深深的镌刻在了我的心头。
后来我再也未见过他,龙湖绣馆的老板娘也不知道他的身份,只知道他是来龙隐山的宗门求学的。
而后我用尽一切办法进了龙隐山的宗门,可我依然没有在这山门中遇到彼时的少年。
再后来……
“敌袭!!!”
凄厉的嘶喊声割裂了将夜的荒野,也扯断了姜映如的回忆。
黄昏早已远去,而随着夜色一同而至的,还有踏着地面咚咚作响的马蹄,以及摄人心魄的喊杀声。
直到一颗巨大的紫龙兽兽头砸落在辇车的前辕,滔天的哭喊声在这夜中彻底的弥漫开来!
“究竟是什么人居然这么大的胆子,敢截杀龙隐宗的送亲队伍?”
姜映如心中不由的有些好奇,反正自由已经成了奢望,死在一场不明不白的截杀中,没准对自己而言,是一种更好的归宿。
“主子!还请您务必出手!”
浑身是血的老妪连滚带爬的钻进姜映如的辇车,手中一把寒光潋滟的宝剑被她双手托着举过头顶。
“出什么手,我连动都动不了。”
姜映如嘲弄地说道,她巴不得这老妪死在这些人手里。
“奴会帮你解开法阵的限制,不过您也别想着逃跑,若是借机而逃,身上的「十鬼断脉咒」发作,到时候怕是神仙难救。”老妪的话里柔中带刚,到这时还不忘敲打一下姜映如。
“好啊,那你现在就帮我解开吧。”姜映如强行压抑着自己内心的杀意,略作轻松的说道。
老妪双手上冒起幽幽的蓝光,十指如飞快速点在姜映如身下的锦榻上,敲击之间好像有种特殊的规律。
随着老妪的动作,姜映如感觉到自己身上的限制越来越小,微微抬起的双手,不知道是激动还是害怕,竟然有些颤抖。
老妪看着姜映如战栗着的手指,心中大为宽慰。
在她看来,无论是青楼楚馆的娼妇,还是这高高在上的龙隐宗少宗主。只要调教得当,没有什么两样。
就在老妪还在自得于自己的手段时,一道寒芒略过,只留下一颗死不瞑目的人头一路从车辇内滴溜溜地滚了出去。
“我忍你很久了。”
姜映如抬手微微一抖,剑上的血珠便齐齐滚落,没有一点凝在剑上。
“周围的婢子们不要慌乱,十丈之内我保你们性命无忧!”
姜映如大声说道,虽然自己熟识的只有美红一人,但是其余的婢子们也都是来自普通人家,今天遭受的都是无妄之灾,能保下一个算一个吧。
话音未落,姜映如就听见一道马蹄声冲着自己而来,还不等自己离开坐辇,一把狭长的长柄苗刀透过车窗直扑自己的面门。
那把刀,极长!
这是姜映如唯一的感觉。
横出一剑拦下这一刀,姜映如感觉自己的虎口有些发麻。
下一秒,那把裹挟着逼人刀芒的长刀横劈而过,好在姜映如及时仰头而避,只是那座三十二抬的凤辇被从中削去了顶棚。
抬辇的轿夫们都是龙隐山山门的绝世好手,各个都有凡人八品武者的修为。
激斗发生后,几人丝毫不顾辇中的姜映如,咚的一声扔下了座辇的抬杆,从身上的红袍下摸出自己的武器。
而他们的对手正是将将那个单刀夺帅的家伙。
“结阵!”
轿夫们扯下身上的红衣外袍,一身干练的软甲劲装漏了出来,四人为一组身影攒动,顺着姜映如的四周八方摆开了架势。
“埋花香阵,倒是有点东西。”刺耳的男音从不远处传来。
姜映如的目光这才落在夺辇的那人身上,一身蒙皮黑甲,手中一把足足两米来长的狭长苗刀寒光凌冽,上面还滴答滴答往下坠落着血水。
他座下的黑马肌肉偾张,一眼即是世间少有的良驹,但让人心感恐惧的是,那黑马居然长着两根长长的犬齿,齿上还挂着不知道从何而来的碎肉。
姜映如抬起头。想看清他的面容,但那张脸却被一道獠牙面具死死的遮住,只留下两孔目洞,往外透露着冰蓝色的莹光。
听到他略显沙哑的声音,姜映如也有些心里发毛,这家伙简直就是一个行走的人形兵器。
“左梁山好汉办事,闲杂人等卧地不杀!”不仅仅是车辇附近,其他各处也传来滔天的喊杀声。
咚咚咚敲击着地面的马蹄声从四面八方传来,这是姜映如第一次感觉到凡人的战场究竟是怎么一种让人心生恐怖的东西。
各处攒动的黑甲人叫嚣着“卧地不杀”,而自己这几百人的队伍,就好像是被成千上万只嗜血的饿狼裹挟在了中央。
那种无可抵御的战场大势,让姜映如周围那些宗门好手们震颤不已。
只是几个呼吸的时间,场中的颓势就已经显现了出来。
姜映如亲眼看着一部分人放下了兵器,像插标卖首一般把脑袋垂在那些黑甲凶匪的面前。而那些还敢出手抵抗的人,被对方三人一组,流水线一般分工明确的绕而围杀。
所谓的埋花香阵面对千军万马的军阵,居然连片刻都没坚持下来就被瓦解的一干二净。
不一会,整个世界好像都安静了,只有那数千数万双隐没在黑夜中的目光汇集在姜映如的身上,让她感觉到遍体生寒。
姜映如无奈的叹息了一声,修长的手指轻轻弹在了手中的长剑上。
呜咽一般的剑鸣,是这冷夜唯一的声音。
“谢谢你,能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