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宫中乌霜之事了结后,敬王被贬庶民流放至极寒之地燕阙关,再无重回之日。朝中党争便只剩恒王跟肃王,没了敬王这个长子,此前的朝臣们纷纷站队择主,双龙夺嫡针锋相对,一时间朝野上下愈发水深火热。
而历经乌霜之事后,元贞帝也让楚南寻将进献丹药及呈报天象之事皆在清心殿里进行,若有丹药便直接放在清心殿,再不让上次的事于乾坤殿内重蹈覆辙。
管不了前朝后宫的纷纷扰扰,楚南寻肩负天师之责,行事只愈发谨慎,一心只求在风云变幻的天下大势中明哲保身,只望天师门满门能安泰无虞。
只是说好让楚玉兄弟二人择日去宁王府上登门拜谢,哪知那日宁王回府后便病了几日,后来又因其一连数日事务繁忙,到近日因朝堂之上陛下要派人巡视淮南,左不过淮南一带贫瘠穷苦,恒王跟肃王都自称有别的事务在身不愿前去,事情最终便又落到宁王头上。
如此,拜谢一事又往后推迟。
待至宁王临行前一日,楚玉跟楚云奕终于如约带着凌霄剑到王府拜会,春光和煦,宁王又安排二人于王府中景致最为清幽的凝翠轩里饮酒论剑。
廊深阁回,锦幕无重,凝翠轩里多植青竹,环境甚为清幽。
楚云奕眼观单单一个凝翠轩便如此宽阔,实不知整个宁王府该有多大,不由得叹道:“殿下的凝翠轩果然好景色,景观布置错落有致,轮廓分明,水榭亭台,相得益彰,不愧是宁王府!”
宁王闻言,还是如往常一样谦和笑着:“本王素好清净,爱独自温书练剑,自然将这园子建得大了些,青竹幽幽,场地宽阔,弈棋也好,舞剑也罢,都很合适。”
兄弟二人都点了点头,早闻宁王是不沾染俗世的性子,今日一见果然如此,待一旁的小侍从将酒杯斟满,宁王又举杯徐徐道:“今日邀二位来本王府上论剑,正所谓青梅煮酒论英雄,既是饮酒论剑,二位只需无拘无束,如同在天师府中一般便好。”
他神色诚恳,为人颇为谦和,兄弟二人也立马举杯回敬。
酒水入腹,楚玉惯常也好好酒,一尝便知宁王今日招待的酒水着实不同,也不由得称道:“这寒潭清添了殿下园中所植碧玲珑的新鲜竹叶后果真非同凡响,色泽青嫩如将采的新竹,仅仅观之就叫人赏心悦目,更不说饮之甘冽,回味清甜,恍若寒潭里的清水从喉间滑过,让人从头到脚都觉通透舒畅,着实是难得的好酒!”
说罢,便同楚云奕看了看,楚云奕也附和地笑着颔首。
宁王放下酒杯,也明亮了神采,“本还忧心招待不周,难得楚玉天师如此懂酒又如此爱酒,这酒是本王闲暇时所酿,今日拿来招待二位,幸得二位垂青,实是本王的荣幸。”
“诶,宁王殿下哪里的话,殿下这样说可折煞我们兄弟二人了!”
楚玉闻言忙摆摆手,不过心中却很是欣赏宁王这般年纪轻轻却不恃身份贵重反倒如此平易近人的态度,当真是富而不骄,贵而不舒,堂堂皇子如此温和谦冲,皇宫里面能出个这样的人倒是少有。
“是啊宁王殿下,我兄弟二人本是登门答谢殿下而来,却还劳烦殿下费了如此多的心思,教我二人心中委实惭愧。”
楚云奕跟着也附声道,语气恳切,原本他一向主理天师门内务,从未同宫里的人尤其是皇子这样身份贵重的人打过交道,那日皇宫外不过远远瞧上一眼,便觉这位宁王虽内敛温谦却风姿出众,今日得见更觉其为人十分谦逊周到,心间不由生了几分好感。
“二位天师不必如此客气,我这宁王府素常都没什么人来,本王也很难得同人这般饮酒,且是本王想借剑一观,二位来本王府上做客,只管尽兴才好。”
宁王依旧从容谦和地敬上二人一杯,三人推杯换盏,很是畅快。
待放下酒杯,楚玉便小心地将凌霄剑呈与宁王,未曾想宁王竟双手并抬接过,教兄弟二人微地惊异。
宁王却神色从容,并未觉得有什么,只持着剑细细观摩,随后宝剑出鞘,愈见他对剑身通体的云霄雷电纹颇为欣赏,信手一弹,耳听剑音,只道:“从前便闻凌霄宝剑,自当年此剑被赐予楚渊将军后便再无人见过,没想到有朝一日本王竟有幸能亲眼品鉴。”
他目光灼灼凝神看着手中宝剑,一手紧握剑柄,一手指尖轻轻划过剑腹,将其侧转。
“殿下当心!”
楚玉见状脱口提醒了一声,惟恐他伤了自己,“此剑材质罕见,委实锋利,殿下切莫伤了自己。”
而宁王持着剑仍旧波澜不惊,只是淡淡笑了笑,点点头。
“我知此剑材质珍贵,乃是秦川云铁所铸,秦川云铁乃秦川陵才有的罕见铸剑材料,原料外黑内白,磨其外壳之后能见其真正色泽,莹白赛过雪花银。当年曾祖惠景皇帝为着铸剑大师元擎铸造此剑,派人挖空了秦川陵的一座山才得了仅仅铸此一剑的云铁,自那以后到如今,便再未听闻秦川有云铁出现。”
闻言,楚玉跟楚云奕二人双双惊讶,楚云奕更道:“没想到殿下竟知晓得如此详细!我兄弟二人从来只知此剑为秦川云铁所铸,却不知当中竟还有这么多来头。”
“这不算什么。”
宁王微地扬起嘴角,愈显得丰神俊朗。
他持着剑起身信手一挥,便听剑吟之势,挥舞的刹那更有电光如闪,见状很是满意,他才盈盈笑着又道:“果然挥舞之间能闻雷音......当年铸剑之人元擎乃是天枢一等一的铸剑大师,无人能出其右,终其一生活了九十八高寿,真正所铸之剑却不过寥寥七把,当真是十年磨一剑,而铸此凌霄宝剑更是其封山之作,尽其毕生心血。”
“你们看这剑上所刻云霄雷电纹,雕刻手法极为独特,乃是元擎根据秦川云铁白如电光的特性呕心钻研所得,手法繁复,工艺极为繁重。”
“当年元擎铸此剑时本就已花了十年的功夫铸剑磨剑,而后更又花了三年的功夫专心雕刻上面的花纹,这花纹的每一笔刻痕皆有九面,九为极数,如此多的面只为尽可能地映照出秦川云铁的白光,又让这些白光在沟槽内交汇,沟槽内处处可映寒光,故此便成电光之势,挥剑之时便好似真有雷电于云霄中隐现一般。”
“就连此剑的剑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