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屋子里,泰尔斯坐在椅子上,啃着手里上大概是一个季度留存下来的,无比难吃的裸麦面包,看着这间同样简单破落的房子: 一个光秃秃的木台,上面堆着许多布料,还胡乱摆着廉价的女用香料盒,天花板上挂着许多衣样,地上,桌上,床上,布匹,衣物堆得到处都是,连内衣也不例外。 针线和剪刀,量尺和线圈随处可见,墙壁上还有一面留着三道裂缝的镜子,以及墙角的一个锯子。 门后方放着一把样式狰狞的jun1 dāo泰尔斯知道刚刚女人放手时的金属响声是什么了。 泰尔斯端起木碗,喝了一口带着些许异味的水,看向克兹。 这个女人的身份已经明白无误:裁缝。 泰尔斯暗暗叹息:但是……医生? 一手缝纫,一手缝人? 治病救人,量体裁衣他看了看门后的那把狰狞jun1 dāo也许还奸 zhi帮派冲突? 王子瞥了一眼周遭不敢恭维的衣物样式还有,裁缝要锯子做什么? 带着最邪恶的想象,泰尔斯腹诽道:难怪穷成这个样子。 屋子的另一边,穿戴完毕的克兹坐在一张断了一条腿,用砖块支撑的木床上,跟眼前的格里沃低声争执,但这瞒不过泰尔斯的耳朵。 “你疯了吧?” 克兹拨开头顶一条挂起来的女士粗布长裙,焦急地看着淡定的格里沃: “不仅仅是西行大道……从城门,城头,城墙,区与区之间的城闸,到位置关键的分岔街道,他们几乎到处设卡,巡逻队们拿了赏钱,加班加点,夜以继日,从不松懈。” “据说连暮雪河渡口那么远的地方都不例外。” 格里沃单眼微眯:“是么。” 克兹吐了一口气,不自觉地瞥了一眼还在进食的泰尔斯。 “几十年来,除了收税之外,盾区和锤区都无人问津,哪怕是命案也劳动不了那些大老爷们,”女裁缝掰着手指,向格里沃诉说着利害: “但是今天,不只是巡逻队,连那些白刃卫队都上了门,别说矛区弓区这些跟贵族富人联系紧密的地方,就连我们锤区里,疯街上的几十户人家都被搜查了,连舞女的内裤底都不放过,直到晚上十点,听说明早还要继续。” 克兹狠狠拍了一巴掌,十分不雅地勾起一条腿,顶上呼之欲出的胸部,任另一条腿在床下自由地晃荡着。 她咬着牙,丝毫不见女子的柔弱感:“这是大事件,格里沃,绝对的大事件,堪比六年前……” 格里沃露出一个讽刺的笑容。 泰尔斯咬了一口面包,不知为何想起了很久以前的姬妮女官。 相比之下,眼前的女裁缝明显要粗鲁多了,但却有着跟姬妮一样,毫不做作的利落感。 不过…… 以泰尔斯身份的棘手程度,既然格里沃能毫不犹疑地带自己来找她…… 另一边,克兹痛苦地呼出一口气:“白天的时候,你听见陨星者是怎么威胁我们的了,但不止我们。” 她煞有介事地伸出手指,声情并茂,力图让对方明白事情的严重性:“矛区,剑区,弓区,几乎每个地盘的地头蛇或有威望的人都被打了招呼,谁要是牵连在里面,就是龙霄城的敌人。” 格里沃冷笑道:“他们,那群狗腿也能代表龙霄城?” “不,你不知道,秩序厅还通过几个秩序官放出话来……”克兹清了清嗓子,望了一眼这边,看见泰尔斯仍在自顾自地吃喝,似乎没有注意到他们。 她这才压低嗓音道: “他们说,谁有王子的消息,王子的行踪,就能得到秩序厅和巡逻队的友谊当街shā rén都能睁只眼闭只眼那种甚至,协助他们找到王子的话,还能拿到三千金币。” 克兹咬着牙,五官纠结成一团,颤抖着伸出三个手指。 那个瞬间,纹丝不动的格里沃终于动容,仅剩的眼睛瞪得比鸽蛋还大! 泰尔斯轻轻蹙眉。 格里沃猛地抬头:“三,三千?” 女裁缝砸了砸嘴,向着泰尔斯的方向示意,亮晶晶的双眼里不经意间流出一丝贪婪和妩媚: “考虑看看?” 过了一秒,格里沃死命收起快掉到地上的下巴,不自然地咳嗽了一声。 “哼,”老兵凛然道: “我看起来像是财迷吗?像是那种为几个金币动心的小人吗?” 克兹的笑容掉了,她一脸复杂地看着他。 格里沃被女人看得有些不好意思,转过脸去,严肃道:“我们要送他出去,就这样。” 听到这里,泰尔斯用上齿磨了磨嘴唇,心情奇特。 克兹吐出一口气,脸上可惜和犹豫的神色来回纠缠。 两人都沉默了一会儿,泰尔斯趁机强迫自己咽下最后一口难吃的面包。 “他们很快就会怀疑上这里的。” 女裁缝坐到自己的床上,忧心忡忡地抱着臂:“虽然盾区不好搜查,但是迟早会来……废墟一片,杂乱无章,还有比这更好的藏匿点吗?” 格里沃抬起头,眉毛纠结:“所以我们要尽早把他送出去。” 克兹闻言叹息:“这是赔上整个盾区和锤区的买卖,你最好有个不错的理由。” 格里沃沉默了几秒。 “我想送他出去。” 他淡淡道:“这就是理由。” 克兹微微一愣。 女人表情沉重,默默注视着格里沃。 格里沃坐在轮椅上,抿起嘴唇。 “老天,”过了半晌,克兹痛苦地捂住脸,躺倒在床上:“我迟早会被你连累上绞架的,瘸子。” “是啊,上绞架的活计,”格里沃冷哼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