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行人默默地行走在深沉的黑暗里,少了几丝轻松,多了几分沉重。 塞米尔领着头向前,一边回忆着瑞奇对他说过的话,一边与身后对白骨之牢有所了解的刑罚官贝莱蒂商量路线。 小巴尼偶尔会加入商议,但他与塞米尔的沟通依旧僵硬。 先锋官的身后,是战战兢兢的泰尔斯和快绳,纳基和奈守在他们身边,寸步不离。 无法说话的布里与塔尔丁像两座铁壁一样堵在他们身后,作为第二屏障。 坎农依旧拖在最后,时刻注意着身后的动静。 几分钟的时间里,他们走下不少石阶,终于再度来到最后一层的那个空旷大厅。 在火把照亮周围的刹那,所有人的神情都僵硬住了。 尸体。 满地的尸体。 是灾祸之剑的雇佣兵们。 他们足足有二十几人,零零落落躺了一地,从远方的墙角到脚下的地砖,流出的血液足够浸透这个大厅。 这些人死法各异,有的死于斩首,有的惨遭割喉,有的颈骨呈现出不规则的形状,有的则被弩箭钉穿了身体,更有甚者,被一把大得可怕的斧子牢牢凿进墙壁里。 无一例外的是,他们的脸上还带着死前的惊恐。 只看眼前的景象,泰尔斯差点以为血之魔能师回来了。 “这家伙死于同伴的剑锋,这个则带着七八个伤口,应该是被挟持着做了人肉盾牌……而墙上那个,应该是在进攻时,倒霉地撞上了旁边的斧子。” 小巴尼板着脸掠过一具具尸体,神情不太自然。 “是萨克埃尔。” “是他刚刚出狱时的热身作品。” 塞米尔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些他熟悉或不熟悉的尸体脸孔,迈过脚下一具被砍开腹部的尸体。 纳基轻轻地咽了口口水。 随着卫队的前进,满地的血泊由稀疏到密集,最终指向一条通道。 泰尔斯望着那个通向萨克埃尔囚室的幽深通道,看了看眼前的血色,深深蹙眉。 他记得,自己跟约德尔就是从那里,从萨克埃尔的囚困地摸出来的。 而在他们走后…… 他记得萨克埃尔说过,那些灾祸之剑“跑了”。 跑了? “他们一定认为自己人多势众,而对方只有一个,所以一拥而上……”贝莱蒂举起火把,看着人间地狱般的惨状,缓缓摇头: “但这一次,他们不知道自己面对的是什么。” “四十个白刃卫队……嗷!”脸色铁青的快绳下意识地喃喃着,不小心踩中了一块不知是肠子还是什么的血块。 混沌千军。 泰尔斯在心底默念这个名词,神经越收越紧。 他迈过一个左眼眶里扎着弩箭的佣兵。 “我猜,”纳基踢开一具抓着短刀扎进自己胸口的尸体,叹息道: “他对我们还算客气的了,是么。” 没有人回答他。 “这里,”塞米尔走过那个满是赤红色的,通向萨克埃尔囚室的通道,照亮了另一条岔路: “瑞奇说过,这里通向贮藏室。” 泰尔斯转过脚步,竭力不去看地上的狼藉,看向那个四四方方,看上去就像是为运货留出的通道。 相比其他两条路,它显得毫不起眼。 “瑞奇说,炼金之塔有个秘密传统:永远为战争做好准备。”塞米尔脸色复杂: “而贮藏室就是其中之一。” 他举着火把,迈开步伐,率先走进通道。 剩下的卫队众人们面面相觑。 小巴尼望了身后一眼,叹息着跟上,其余人无奈地耸耸肩,鱼贯而入。 “你们怎么知道这里的?又是怎么知道连王国都未曾发现的秘密的?找到了某个禁忌的法师手札?” 小巴尼拨开一面厚厚的蛛网,小心翼翼地照亮着四周。 “瑞奇出身的地方对这些东西有所研究,”塞米尔头也不回,步步向前: “从他不无痛恨的语气来猜,他们可能——至少以前可能是法师的敌人,研究过如何对付法师和魔法。” 听到这句话的泰尔斯微微蹙眉。 瑞奇出身的地方…… 这么说,灾祸之剑们的组织方式没有那么纯粹,至少许多人都是半途加入的。 “那你说的那个,瑞奇,他又是怎么沦落成灾祸之剑的?”小巴尼问道。 “不得而知,每个塔外传承者都有自己的故事,首领尤其如此,且大多充满辛酸和艰难。”塞米尔摇摇头。 “包括你,对么。”小巴尼不无深意地道。 面对似有不善的刺探,塞米尔的脚步微顿。 但他只犹豫了零点几秒。 “那你呢,”塞米尔迈过一个矮矮的三级台阶,幽幽地道: “如果你们能出去,你怎么打算?” “护送这位王子到达王都,辅佐左右,看着他登上王位,完成你的禁卫誓言?” 听见这句话,所有的王室卫队成员们都微微一滞。 泰尔斯承受着众人无端飘来的目光,突觉尴尬。 小巴尼沉默了几秒。 “不止如此。” “那些枉死的弟兄们,他们必须有个交待。” 小巴尼的话回荡在满布尘土与蛛网的通道里,带着难以动摇的坚决: “当年的真相,必须大白于天下。” 泰尔斯轻轻一震。 当年的真相…… 卫队的诸人沉默不语,只有布里轻轻哼了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