效果立竿见影,恶魔的血肉立刻远离泰尔斯的方向,向轮椅上的其他部位“逃”去。 窸窣声消失了。 整个过程,泰尔斯都死死盯着黑先知,目光未曾移动。 莫拉特平稳了自己的呼吸,却毫不在意地望着那截在地上挣扎、渐渐失去活性、最后化为枯枝的藤蔓。 目光深远。 几秒钟后,他转过头来,重新看向泰尔斯。 “北地之旅果然非同凡响,公爵阁下。” “在过去,你可没这么硬气,即使主动出击,也难免忐忑仓皇,滞涩生疏。” 莫拉特眯起眼睛,既有感慨,也有惊奇: “但是,看看你:威胁也好勒索也罢,强硬也好刺探也罢,可谓得心应手,犹如本能。” “是什么改变了你?” 什么改变了我? 【那么仔细想一想,你成为王子之后,变成了什么模样?】 【你还是你,还是泰尔斯吗?】 【还是已经……变成了别的东西?】 泰尔斯眉头一紧,抛开快绳曾经的话。 “什么都不是。” 他直起腰,迫使自己强硬道: “唯我生来如此。” “而你醒悟太迟。” 莫拉特沉默了一阵。 “他们一定对你很重要,是吧,”轮椅上的老人饶有兴趣: “那些要犯们。” 泰尔斯冷哼一声。 “省省吧,如果你又要提六年前那套‘消灭弱点’的说法,”王子回想起巴拉德室里的坦诚相对,不屑道: “我父亲已经喋喋不休一上午了。” 黑先知没有说话,依然在等待他的回答。 泰尔斯望向别处,竭力忘记那些白骨之牢里的人们。 “重要的不是他们。” “而是我自己,”他咬牙道:“我的原则,我的规矩,我的选择。” “忠诚必有肥——咳——回报。” 星湖公爵低下头,直视莫拉特: “而伤害我的人,必有代价。” “你明白了吗,勋爵?” 这一次的沉默持续得尤其久。 直到默默注视他的莫拉特勾起嘴角,诡异地笑了起来。 他双腿上的藤蔓依旧在蠕动,但幅度却收敛许多。 望着对方的笑容,泰尔斯努力忍住心中的忐忑。 “别担心,公爵阁下,我不是那么无情的人。” 黑先知把双手放上膝头,眯眼道: “既然您开了尊口,且以身担保,那我们无论如何都会给个面子。” 那个瞬间,泰尔斯在心底松脱一口气。 “再说,十八年了。” 莫拉特轻轻敲着轮椅,似乎在安抚它,同时目光出神: “那帮复兴宫旧人早就过时了,损害有限,翻不起大浪,我自然没必要再浪费预算,签发追缉令。” 嗯,也许一个人除外。 情报总管回过神来,咧嘴一笑: “只是,公爵阁下,下次请给我们多点信任。” 信任? 泰尔斯皱起眉头。 “威廉姆斯毕竟不专业,”黑先知淡淡道: “像假死这种事情,秘科也不是不能安排。” 他瞥视着泰尔斯: “而您也不必用这副视死如归的方式,来陈情避祸?” 泰尔斯思维一僵,艰难开口: “当然。” 黑先知一笑: “但您父亲迟早会知道,你明白吗?” 泰尔斯一滞: “当然。” “那我们能继续了吗,公爵阁下?” 泰尔斯深吸一口气,重新握住轮椅的椅背(黑脉藤蔓再次向另一边逃去),把它转到正确的方向,也把莫拉特的面孔隐藏在看不见的黑暗中: “当然。” 泰尔斯迈开脚步,他们重新向前。 “很好,您开始上道了。”莫拉特悠闲地道。 泰尔斯一动: “什么?” “我在秘科很久了,孩子。” 这一次,莫拉特的话带着几分唏嘘: “不知从何时开始,在我面前无论是谁,人人都变得谨小慎微,畏畏缩缩。” “而至于一个心安理得毫无负担,不惮于对我说谎的人?” 不惮于对黑先知说慌的人…… 泰尔斯细想着这句话。 莫拉特继续道: “自从血色之年,先王和米迪尔王储逝世后,只有落日知晓,我的生命里已经很久很久,没有遇见过这样的人了。” 他轻笑一声,像是想起了什么,缓缓摇头。 泰尔斯面色古怪。 不敢相信,他居然在这个凶名赫赫的情报头子的话语里感觉到了……怀念与感伤? “所以在那之前呢?” 泰尔斯顺势问道: “我的大伯,我的祖父,当他们站在你面前时,你们是如何相处的?” 黑先知沉默了一秒。 “像方才的您一样。” 泰尔斯脚步一滞,但他极快地调整回来。 “无论是先王还是先王储,他们从不忌惮也不顾虑在我面前说谎——即便他们知道我有这样的能力,能识别他们所说的谎言。” 无尽的黑暗与冷清中,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