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本子。 他收敛笑容,心生警惕: “现在我知道詹恩那么好的风评是哪儿来的了。” 巴尔塔意识到了什么,卑微鞠躬: “但再好的风评,也比不上您位高权重的轻轻一指。” 泰尔斯哼笑一声,也不知是讽刺还是肯定。 这家伙有意思,泰尔斯。 泰尔斯心底里的声音悄然开口: 他能感知到最微妙的情绪和局势,从而做出反应,时而示好示弱,时而亮出肌肉。 他能嗅到萦绕在你身上的厚重权势,因势而动。 一位天生的生存者。 要么,好好利用他…… 要么,干脆…… 泰尔斯思索间,巴尔塔还在继续: “老朽还能帮您找到挟持凶犯遁逃的希莱小姐。据我所查,她幼年时被送往落日神殿进修,跟一位祭司关系甚好。而那位祭司又对血瓶帮的罗杰有恩。罗杰虽死,但他在翡翠城的秘密据点也不是无迹可……” 王子眉头一紧。 “不必了,”泰尔斯一口回绝,“我有更重要的事,对希莱藏在哪里并不感兴趣。” 巴尔塔皱眉抬头。 泰尔斯向他看去,目光锋利: “若我真要找她,也自有办法,无需帮助。” 巴尔塔沉默了一阵,眉头深锁。 “既是如此,我明白了,”片刻之后,巴尔塔舒展表情,憨厚一笑,“殿下果然运筹帷幄,技高一筹。” 不知为何,面对这个怎么看怎么泯然众人的小小剃头匠,泰尔斯略感不自在,竟有一种被看穿看透的赤裸感。 他明白什么了? “那么我们另外能做的,还有提升人们对翡翠城未来的信心,以助您执政,”巴尔塔继续娓娓道来,“您有治理星湖堡的经验,听闻从您主政之后,那里路不拾遗,夜不闭户,生机盎然,鸡犬相闻,这些事迹都能成为提升您形象……” 一旁的怀亚听得面色古怪,欲言又止。 “但这些都不是实情。” 泰尔斯有些烦躁。 路不拾遗…… 确实,穷得啥都没有,有什么遗可拾? 夜不闭户…… 星湖堡大门都没修好,怎么闭户? 生机盎然,鸡犬相闻…… 这倒是真的,就是各种屎尿也相闻来着。 “但实情又是什么呢?” 巴尔塔自问自答,耐心笑道:“实情就是人们所愿意相信的、符合他们期待的事。” 泰尔斯眼神一动。 “如果不满足这样的条件,”巴尔塔目光一闪,“真相也就不足以成为真相。” 泰尔斯沉默了一会儿,向在旁边翻着情报小本子,越发震惊的怀亚瞥了一眼。 侍从官立刻知情会意,冷冷开口: “直说吧,巴尔塔,你向殿下许了这么些好处——究竟想要什么?投诚报效?” “什么都不要,向殿下您效忠本是国民的义务……” 泰尔斯轻哼一声: “巴尔塔。” 剃头铺老板顿了一秒,他深鞠一躬,有条不紊地开口: “若说我做这些真是为了什么的话,那该说,是为了您的宽宏大量,不记庶民小过……” “什么意思?” 只见巴尔塔抬起头来,一扫憨厚老实,变得严肃认真: “这是赔罪,殿下。为了我不在的那天,您和希莱小姐在鄙人的铺子所受的委屈。” 泰尔斯闻言眉心一跳! 他想起那天和希莱为了追踪辩护师斯里曼尼,在街头上所经历的冒险,但他随即又想到希莱在大街上掉落的那只手套。 不妙。 “什么委屈?”怀亚满脸狐疑。 巴尔塔看了看侍从官,又看了看沉寂的王子殿下,微微一笑: “什么都没有,殿下那天把我铺子里的伙计们教训了一顿,仅此而已。” 怀亚不由惊讶,他转向泰尔斯,但还是遏制住了心里的疑问。 泰尔斯下意识地想矢口否认,但看着巴尔塔沉稳自若的表情,以及怀亚手上的那个小本子,他最终只是抿了抿嘴。 “你知道那是我们。” 巴尔塔点点头。 “那天我不在铺子里。但小的们因为弄丢了一大笔营业额,隐瞒不住,只能跟我一五一十地说了,”他的表情严肃起来,“刨除夸张和虚假的部分,我猜到了实情和当事人的身份。” 泰尔斯想起那天在大街上的遭遇,尤其是那些剃头铺伙计们做的好事,不由冷笑一声。 “那我猜你想说,那天都是你手下的临时工们不长眼,得罪了贵人?” 出乎意料,巴尔塔挺起腰杆,直视泰尔斯,眼神坚定,毫无躲闪之意。 “不,他们不是临时工,而就是我店里的伙计,每一个都是经我之手收纳收留的。” 泰尔斯不由挑眉。 “其次,他们会做这样的事,不因为别的,正因为长了眼,”巴尔塔轻叹一声,颇为痛惜,“他们一方面见钱眼开,对衣冠华丽的辩护师高看一眼,谄媚讨好,一方面又狗眼看人低,对衣着穷酸的外来人尽情欺凌,毫不收敛。” 有趣。 泰尔斯眯起眼睛。 “这才有了那天对您——不,是对一双以变戏法为生的异乡兄妹的逼迫欺凌,”巴尔塔痛心疾首,“所以综上所述,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