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汴河无声地流淌着,河畔的垂柳随风轻扬,一切静谧而祥和。
展昭和赵滢的吻却炙热而浓烈,仿佛天地间只剩下他们二人,徒留彼此急促的呼吸和狂乱的心跳声。
二人许久方才自意乱情迷中抽离出来,喘息着松开了对方的唇。
“明日我便进宫面圣,请皇上收回成命。”展昭的声音低哑而坚决。
赵滢吃惊地抬眼看他:“你疯了,这个时候去触怒皇上。”
展昭温柔地将赵滢鬓边的发丝拂到耳后,专注地凝视她的双眼,轻声道:“我不能眼看着他们之间的争斗牺牲掉你的幸福。”
赵滢心头感动,几乎要再次落下泪来:“展昭,有你这句话就够了。这是我的事,让我自己解决,好吗?”
展昭的黑眸中盛满痛心:“事到如今你还是不肯信我?”
“不是我不肯信你,”赵滢急忙解释:“是这件事除了我自己谁出面都不合适。”
“那也不能杀薛勇,这是下下策。”展昭推开赵滢,语声蓦地凌厉起来。
他一直逃避克制着对赵滢的心动,直至今日察觉快要失去她时才情难自已,他从未像此刻这般茫然无措过,他想帮赵滢却实在是无计可施。
相比之下,赵滢却出乎意外地冷静:“展昭,你听我说,如今看来这是最好的法子,即便杀不死薛勇,伤了他也可以暂时拖延婚期。”
“如果那样的话你又何必亲自动手呢?伤害朝廷命官也是大罪。”展昭依旧忧心忡忡。
赵滢心底压抑的恨意猛地被点燃,她咬牙道:“襄阳王想利用我来收买薛勇,枉我为他卖命那么多年,在他眼里不过是颗可以随意牺牲的棋子,既然如此我又为何要让他称心如意?”
展昭一怔,旋即反应过来,激动地试探道:“你这是打定主意要离开襄阳王了?”
“离开襄阳王”五个字如同一道魔咒束缚住了赵滢,激得她生生打了个寒噤,她本能地张口拒绝:“不,不行。”
展昭大失所望地摇了摇头,沉声问道:“你到底有何难言之隐?为何一直不肯坦诚相告?”
赵滢阖眸喘了几口粗气,睁开眼时正对上展昭满含关切的眼神,深邃如海灿烂似星,这么多年孤身一人如履薄冰,何曾有人如此真心地在意过她?她好想扑到他怀中倾诉一切,可她怕怕把眼前之人拉入深渊,也怕有了依靠后便再也没有勇气独自面对一切。
似是察觉了赵滢的迟疑,展昭再次抬手拥她入怀,温润磁性的声音仿佛带了蛊惑般响在她耳边:“别怕,以后我会一直在你身边。”
赵滢终于无所顾忌,哭着道出了真相:“襄阳王自从收养我们之时起便让他的贴身师爷在我们七人身上下了蛊。”
展昭惊骇不已,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说什么?”
赵滢慢慢平复了情绪,自展昭怀中挣脱,来到汴河岸边坐下,眺望着夜色中的河面,平静开口:“襄阳王的贴身师爷季高来自苗疆,专门研制各种蛊毒,为了控制我们,防止我们产生二心,他给我们七个人下了同心蛊。”
“同心蛊?那是什么?”展昭疾步来到赵滢身边提声问道。
赵滢深吸口气,低头去看河中因为恐惧而变得微微狰狞的倒影:“一种蛊虫,平日里会安静地待在我们身体内,我们看起来和常人无异,一旦被下蛊者催动,蛊虫便会苏醒,那只小小的虫子会一点点噬咬你的内脏,然后以惊人的速度长大,直至把你的心肝脾胃通通吃掉,最后破体而出,整个过程痛不欲生,惨不忍睹。”赵滢说到最后,几乎失控,她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嘴,浑身剧烈地颤抖起来。
展昭感到头皮发麻,整个人僵立在原地,他不敢相信如此残忍、骇人听闻之事会发生在这个张扬明媚的女子身上,惶恐、震惊加上对赵滢的怜惜和心疼排山倒海般涌来,令他几乎窒息。
展昭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拉起赵滢便走:“跟我去见公孙先生,他精通岐黄,定能解你身上的蛊毒。”
赵滢甩掉他的手,面上挤出一丝苦笑:“没有用的,公孙先生给我号过脉,蛊虫不发作,脉象上根本毫无异常。”
赵滢的一句话浇灭了展昭所有的希望,他神色木然地愣了片刻,眸间的狠绝之色一闪而过,只听他当机立断道:“这么说只有除掉能催动蛊毒之人才能保你一生平安。”
赵滢点头道:“对,能催动蛊毒之人一是季高,再就是襄阳王。季高是用咒语,而襄阳王用的则是一支从不离身的小巧玉笛。”
展昭已然打定主意,他果断有力地回答:“展昭记下了。”然后看了看天色,交代赵滢道:“薛勇的事我会想办法,你先回去莫要让襄阳王起疑。”
“你想干什么?千万不要乱来。”赵滢心内大惊,急急出声阻止。
展昭拍了拍赵滢的肩膀,宽慰她道:“放心,我自有分寸。”
赵滢轻咬了咬下唇,抓起展昭的手,眼中满是牵挂,展昭心中一暖,用力回握住她的手,向她露出一个安心的微笑,赵滢这才放下心来,转身正欲离去,又被展昭唤住:“上次忘了告诉你,开封府的烧酒酿制已经停工了。”
“我早就猜到了,”赵滢垂眸盯着自己的裙摆:“烧酒酿制的方法迟早都会泄露,有人推波助澜只会更加快。”
“你的意思是开封府那三人中有内奸?”烧酒在京城内流行开来后,会仙楼掌柜的便再也不肯高价购买开封府酿制的烧酒,公孙策无奈停工要将三名工人遣散,其余二人拿了银子痛快离去了,只有那个叫崔猛的再三恳求要留下来,公孙策一时心软便留他在府中做了名杂役,难道会是他?
果然,赵滢回头提醒他:“那人叫崔猛,是襄阳王的人,你们一定要小心。”赵滢说完便脚步匆匆地离去了。
原来这个崔猛竟是襄阳王安排在开封府的内应,怪不得乔坤一案的线索会突然断掉,展昭顷刻间怒火中烧,攥紧了双拳。
赵滢赶回驿馆时已是后半夜,四周一片漆黑。
她蹑手蹑脚进了自己房间,关上门后脱掉外衫,卸下头顶繁重的装饰,直到躺在床上赵滢才完全放松下来,她脑中回想起展昭居然主动吻了她,唇角的笑意便再也止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