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十八,襄阳,残阳如血染红了西边的天空。
身着大红衣衫的赵滢与襄阳王手下大将雷震之子雷英、钟雄、沈仲元三人
神色肃然地齐齐立于冲霄楼前。
冲霄楼楼高三层,其间机关密布,襄阳王严令除了他和雷震季高外其他人禁止进入。
赵滢面无表情地望着眼前这座几经波折不知牺牲多少人性命才修建起来的冲霄楼,心中百感交集,难道她真的要继续助纣为虐下去,直到襄阳王事败垂成,她也遭到应有的报应,孤单凄凉地死在这并不属于她的大宋吗?
不!她不甘心!上天既然让她穿越来到这里,成为襄阳王的义女,她又忍受了这么多年的艰难险阻,说什么她也要为自己谋一条生路。
“康宁,康宁。”一旁的雷英唤了赵滢好几声,见她兀自出神,不知在想些什么,遂不客气地伸手猛拍了下她肩膀。
赵滢方才如梦初醒,她横了雷英一眼,没好气地斥道:“干什么?”
雷英满不在乎地凑上前,搂住赵滢的肩膀,嬉皮笑脸问道:“我怎么觉得你从京城回来后像变了个人似的,心事重重的。”
雷英是师傅雷震之子,年仅十九岁,比赵滢这副身体还小一岁,一直以来与她最为亲近,言语行为上并无顾忌。
赵滢懒得应付他,厌烦地甩掉他的手,冷笑道:“小毛孩懂什么,一边去。”
雷英一脸悻悻然,在看到冲霄楼时又露出了孩子般向往的笑容:“什么时候我们也能进去看看?”
“你要是进去,估计连第一层的机关都休想闯得过。”赵滢毫不掩饰对雷英的鄙夷之色。
平日里吊儿郎当什么都不放在心上的沈仲元也附和着戏弄雷英:“我看啊你进去逃不过一个死字,不是死在机关下,就是被你爹给打死,哈哈。”赵滢也被这话逗得笑起来,沈仲元别有深意地看了她一眼,旋即不着痕迹地避开了目光。
雷英颇为不服地撇撇嘴,虽明知他们说的是实话,仍压制不住跃跃欲试的好奇心。
众人中以钟雄年纪最长城府最深,他似是看出雷英心中所想,冷声开口道:“我劝你还是不要轻易尝试的好。”
雷英到底还是心中惧怕,吐了吐舌头,再没说什么。
少顷,襄阳王在先,雷震和季高在后自冲霄楼上下来,雷英率先跑到他爹雷震身边,兴奋地小声问道:“爹,里面怎么样?”
雷震没理他,却见襄阳王满面红光,精神抖擞,振臂高呼道:“本王已将盟单兰谱置于冲霄楼的最高层,谁要是不怕死,尽管去取,本王定叫他有来无回。”他那双眼中迸发出从未有过的自信和狂傲,令在场的所有人胆寒,雷英也吓得缩脖子退了回去。
临走时,赵滢又回头看了看那座夕阳下巍峨雄伟的冲霄楼,心底暗暗下定了决心,一定要想办法做些什么。
返回王府的路上,一行人各怀心事,默然不语。
临近集贤堂时,一个小小的胖墩墩的身影晃悠悠朝这边跑了过来,后面跟着两个丫鬟。
“小王爷,您慢点,莫要摔倒了。”丫鬟脚下不停跟在这个看起来只有七八岁的孩子身后,紧张地眼也不敢眨,这是襄阳王唯一的致命弱点他的孙子赵元。
孩子一眼看到了襄阳王,张开双臂笑着跑了过来,嘴里甜甜大喊着:“祖父。”
向来严肃威慑力十足的襄阳王在见到这个孙子后脸上也难得绽开了慈爱的微笑,他蹲下/身子,将宝贝孙子抱在了怀里。
“元儿,怎么又不听话,偷跑了出来。”襄阳王这话虽是责备却带着无尽的宠溺,他用袖角擦了擦孩子额头的汗水,无视跪倒在地的丫鬟,径直往后院而去。
众人识趣地散了去,雷英依旧不死心,追着父亲问有关冲霄楼的事,雷震冲他破口大骂:“平日里不好好练功,成日里琢磨这些与你无关的,我看你是活腻歪了吧。”赵滢等人又是一番嘲笑,雷英面红耳赤,最终垂头丧气跟着众人一起出了王府。
襄阳的天气秋高气爽微风徐徐,正是一年中最舒服的时节。
“我听说逍遥居上了几种新酒,还有个个膏满黄肥正当季的大螃蟹,不知诸位谁有兴趣……”沈仲元挑了挑他那又粗又短的眉毛,热情地发出邀请。
雷英顿时把父亲的责骂丢到了九霄云外,脸上直放光,举起右手道:“我去,我去,那儿姑娘的小曲我得有一个月没听了。”
赵滢也很久没有品尝到襄阳的特色风味了,虽说中秋节时在王府着实庆祝了一番,但当时襄阳王在场,哪比得上他们几个玩伴一起自在,她自然也没推辞应了下来。
钟雄见大家兴致高涨,拍着胸脯摆出了当大哥的姿态:“好啊,我来做东,正好借此为康宁接风。”
众人一拍即合,说笑着往逍遥居走去。
逍遥居位于汉水岸边,是襄阳城最为豪华气派的酒楼,这个时辰更是人头攒动热闹非凡。
赵滢等人并不担心没有座位,在襄阳谁也不会不长眼地去招惹襄阳王府的人,每家酒楼都特意为他们留了雅座,上好的酒菜、最好的歌妓都为他们准备着,所以几人一落座不用吩咐各色时令果蔬美味珍馐不差样地摆满了桌。
掌柜的亲自上阵,指挥厨房一通忙碌,还没顾上喘口气,雷英那儿便嚷了起来: “哎哎,掌柜的,这柳月姑娘……”他没有忘记想听的小曲。
“郡主,各位爷,”掌柜的满脸堆笑点头哈腰:“柳月姑娘马上就来,我这儿新上的有菊花酒还有京城的烧酒,几位是不是都尝尝?”
钟雄面上闪过一丝疑惑:“烧酒?京城有烧酒了吗?”
“哎呀,哪儿那么多废话,怕我们喝不了吗?一样来一壶。”沈仲元不耐烦地催促道。
掌柜的不敢怠慢,忙吩咐小二去拿,不多时歌妓柳月也抱着古琴上得楼来,雅间内方才安静下来,几人喝酒吃菜欣赏着小曲,无比轻松惬意。
赵滢给自己满了杯烧酒一饮而尽,辛辣的热流沿着喉间直窜胃部,果然是烧酒啊,竟然已经流传到襄阳了吗?
“康宁这次回来确实与以往有些不同呢。”钟雄拿了只最大个的螃蟹,用蟹锤敲开蟹壳,再用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