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缠得歪歪扭扭的,忍着心底那点冲动,嘲讽地笑了笑,道:“然后呢?就这种像个见不得人的臭虫一样躲在那里苟且偷生吗?”
慕青桐给手上打好结,自认为十分满意,然后摊手道:“那不然呢?真送你去中州击鼓鸣冤然后再给你收尸?”
“我说弟弟,”她苦口婆心,“做事情要慢慢来,徐徐图之,你活着,叶家就还有希望,你要是死了,就算哪天叶家平反了,有什么用?连个血脉都没留下来,虚名罢了。”
“更何况,”她目光沉了些,“你难道不想有亲自平冤,手刃仇敌的那一天吗?”
连舟沉默了。
就在慕青桐以为他还要钻牛角尖时,他闭了闭眼睛,道:“我信你一回。”
慕青桐露出个笑来。
她伸手掀开马车帘,这会儿已经到了城外了,月色昏暗瞧着昏暗得很,看着也不好行路,她扬声道:“就地休息一下吧,明早上再赶路。”
马车慢慢停下,宝音跟宝珠就地拾了些柴升起火来,慕青桐瞧着连舟,怎么也不像是个能风餐露宿的样子,便道:“你在马车上休息吧,我去跟宝珠她们一道去。”
说完跳下马车便走了。
她走路完全不似那些个大家闺秀,反而有种英气在身上,举止间也是大方随意,完全不像连舟从前见过的那些女子。
不过倒也不赖。
她走后,连舟在马车中躺下来,鼻子动了一下。
“九阳草,”他呢喃着,顺着那股味道,也不知是问谁,“藏在哪里呢?”
宝音宝珠把火生在远离马车的地方,这是怕半夜风一吹把火种吹过去,把马车给点燃了。
慕青桐在火堆旁边按着宝音坐下,又摘下腰间的水囊喝了口水,笑吟吟道:“我随你们睡。”
见她坐下来,宝音藏了许久的心事终于得以释放,她四下看了看,确定了连舟听不到这边动静以后,悄声道:“关于连公子……主子是何打算?真要带他回东州?”
“看他表现,”慕青桐道:“叶家待我不薄,他是叶家最后的血脉,如无意外,我自然不会动他。”
不仅不会动,还要好生供着他。
眼前的火焰跳动着,时不时发出小小的噼里啪啦的声音,慕青桐眸底有些笑意,道:“你们也别小看了他,他这人不简单。”
宝珠是个粗神经的,闻言立刻紧张兮兮地发问:“他会害殿下?”
“不确定,”慕青桐摸了摸她的脑袋,“不过你们不觉得,他能够一眼认出我这件事,就很可疑吗?”
她道:“我与叶家的联络一直在暗处,可在我印象中,从未在叶家碰见过他,那封信中也说,他自出生便被送到了外家,好几年才回去一次,每次停留也不久,连叶家人都鲜少知道他。”
若非如此,他也不能从那场灭门之祸中逃出来。
火烤的慕青桐感觉身子回暖了些,她拢了拢衣裳,认真道:“他较我小四岁,今年应当是二十,而我无论是从前在皇城还是如今在东州休养,都对他无半分印象。”
叶家权势不小,却出了这么一句几乎是隐匿在暗处的儿子,这中间只怕也有些门道。
宝珠皱着张脸,“既然是这样,主子为何还要留下他,还把马车留给了他。”
“不过一辆马车而已,莫要计较,”慕青桐道:“他没表现出敌意,我就不会动他,或许他也能利用一番呢。”
听宝珠提起马车,宝音也想到了另一层,她面色微变,问道:“主子,马车上的药您可取下来了?”
慕青桐企图添柴的手顿了一下,随即若无其事道:“没有啊,我那都是暗格,他发现不了的。”
而此时,马车内,连舟微皱着眉,手指摸索着,直到摸到一处不明显的凸起处,指尖用力按了下去。
只听见咔嚓一声,白玉盒被弹出,那些乌黑的药丸静静地躺在里面,准备迎接这位新来的客人的审阅。
他从中拿起一颗药,凑到烛火前仔细瞧了瞧,又放到鼻尖轻嗅了下,语气里有些自己都为察觉的兴奋。
“果然是九阳草制成的,这般大的剂量,是每天服用吗?”他将那药丸子轻轻放回白玉盒中,“难怪你要去乌州……”
心底有了思量,连舟将那白玉盒子推了回去,动作悄无声息,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