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小宫女下去,没多久,太子妃娉娉婷婷走过来。
她大着肚子,却丝毫不显笨重,原本要行礼,却被太子不耐地拦下。
“行了行了,你临近生产,别又出什么幺蛾子。”
这一胎已经请了许多太医瞧过了,都说是男胎,太子膝下已经有三个女儿,这是第一个男孩儿,他也不想出问题。
于是太子妃没有行礼,反而在太子身旁坐下,轻柔问道:“殿下可是有烦心事?”
“有烦心事?我这烦心事都要堆成山了!”
太子将战报重重拍在桌上,“这个苏涞,早前我不是都已经传信给他让他不要反抗放人进来吗?现在又给我传信,让我十日之内给他准备兵马,我上哪找兵马给他啊。”
他这太子当的憋屈死了,好好的储君金令没有就算了,如今圣人都倒下了,他手上那金令还是没找到。
没有金令,他就无法调动人马,也不能强召苏涞回来保护他北移。
说起来,如今的太子妃还是出身古家,按照现在的形势来看,她的日子应当不好过才是,可她面色红润,神情舒展,摆明了是过的不错。
听到太子抱怨,太子妃眸底几乎微不可见的划过暗光。
太子哪里知道,如今他的命令,已经出不了皇城了。
也是他蠢笨,信了西州的,以为只要北上移都,西州便可与他二分天下,他照样可以在南边做他的潇洒皇帝。
殊不知大宣的末日已经要来了,西州筹谋了这么久,区区一半国土哪里能喂饱。
依偎在太子身侧,太子妃柔声道:“找不出来咱们就不给了,殿下早已下令,可他苏涞自视甚高不愿听令,殿下也奈何不得啊。”
“可那十万将士……”
太子倒也没真蠢到完全相信西州,他可以看着苏涞去送死,但那十万将士他却不能就这么眼睁睁看着没了,那可是他的保命符。
“凡大宣将士,必听金令所召,殿下手上有金令在,不如派遣一位心腹,接替了苏涞的位置,早日将大军召回。”
金令金令又是金令,若是他手上有那东西,如今也不会如此烦躁了。
但他手上没有金令的事情却不能让太子妃知道。
太子妃一直都是西州的人,这二分天下的主意便是她代表西州来谈的,而私底下,太子也不知道她到底跟西州那边说了什么。
若是再让他们知道他手上没有金令,只怕西州的大军直接就踏破城门了。
想到这里,太子越发烦躁了,他推开太子妃,道:“行了,你如今是双身子的人,别操心这么多了。”
他始终不肯交出金令,太子妃眼底也有些怒气,但又很快被她掩饰下去,丝毫没有让太子看到。
她从椅子上起来,道:“那妾身在此为殿下磨墨。”
太子想说不需要,又觉着人毕竟是自己叫来的,于是只得不情不愿点了头。
太子妃微俯下身子,一手拿着墨块,又状似不经意问道:“殿下,西州大军已至黎江岸边一事,您未告知娘吧?”
“没说没说,”太子十分不耐烦,道:“我谁也没说,让他们知道了,肯定要逼着我去打仗,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没意思。”
他早就跟西州达成了共识,中州让给他们,他要求也不多,只要北边四州即可,两家半分天下。
他不耐烦,太子妃也不再说,低下头认真磨墨,只是唇角勾起了笑意。
这个蠢货,她无声看了太子一眼,享受好你最后的时光吧。
当太子当到这个份上,难怪大宣要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