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爆棚的口吻,问道:“你是不是喜欢我。”
明明是疑问句,却用了陈述的口吻。
陈粒夏连翻白眼的力气都没了:“不是……”
陆与泊乘胜追击:“那为什么不敢看我?”
鬼才喜欢你!
陈粒夏抬起头,水汪汪的杏眸幽怨地盯着他。
她不得不承认,这男人长了一张极为英俊的面孔,那双桃花眼在白日里显得高傲凌厉,到了晚上又显得格外诱惑。就算被透明的镜片遮住,也足以让人心动。
可是,现在她已经没有心动的力气了。
陈粒夏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红着眼睛,恶狠狠地对他说道:“因为老娘恐高!”
此话一出,摩天轮狭小的小房间里,就陷入了一阵令人窒息的沉默。
陈粒夏没了力气,再度垂下了头。
她将那张巴掌大的小脸埋在自己的臂弯里,黑色的发丝散在牛仔裤粗糙的面料上,整个人蜷缩在椅子里,看起来脆弱又颓废。
陆与泊现在的心情,就突出了一个“懵”字。
他从小就健康得像个祸害,无论是身体素质还是心理素质,都是拔尖的存在。就算被至亲之人算计得跌入泥中,也能重新爬到最顶端,让那些害过他的人不得善终。
恐高,这种和脆弱有关的词,对陆与泊来说,没有任何实质性的感觉。
这份长处,在面对极品亲戚和贱人同事时,总是优势,但是在面对陈粒夏的时候,就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所有的力气都被化解,所有的能量都被扑灭。
陆与泊记得,他们一起坐飞机的时候,也曾经敏锐地察觉到了陈粒夏在飞机上的异样,可是那时候,陈粒夏却告诉他,她是因为要和陆与泊一起出门,很高兴,所以前一个晚上兴奋得失眠了。
然后,她就正大光明地在飞机上补眠,一觉睡到飞机落地。
陆与泊发现,陈粒夏这个女人就是个彻头彻尾的骗子。她在自己身边的这四年,几乎就没说过一句真话。
摩天轮转一周时间,漫长得像几个世纪一样,周转结束之后,陈粒夏终于回归了大地母亲的怀抱。
她忘记了自己是怎样回到合租房子的小区门口,回过神来的时候,就是自己灰溜溜地爬下陆与泊的车的记忆。
进屋之后泡了个澡,陈粒夏才感觉自己活了过来。
她实在是架不住室友穆晴晴像机关枪一样的嘴皮子扫射,将这一整天发生的事情,给她念叨了一遍。
结果,她就一边喝着热水,一边看着合租室友笑着锤地板。
“这是什么品种的直男,笑死我了。”穆晴晴甚至笑出了眼泪。
“直男有这样的吗?直男最多认不出口红色号,每天劝我多喝几杯热水,不至于折腾掉我的半条命。”陈粒夏吐槽道。
穆晴晴想了想,然后总结着说:“那么,像陆总这样的人,我愿称之为‘新概念直男’。”
“神特么新概念直男,你是不是论文写多了脑子坏掉了,”陈粒夏义愤填膺地说,“他就是个狗男人。”
“欸——是这样吗?”穆晴晴的笑容突然恶劣了起来,“那你当时,到底为什么会喜欢他呀?”
“也没有喜欢……好吧,最开始确实比较有好感,”陈粒夏想了想,回忆起了高中刚刚毕业那年的记忆,对她说道,“当时真的感觉,他是个挺好的人,至少……肯定比我爸强多了。”
五年前,暑假。陈粒夏高考结束。
陈家终于攀上了陆家的亲事。
陈粒夏在父亲的催促下,去那家她从未涉足过的高级会所,只为了去找陆与泊,告诉他别忘了第二天的订婚宴。
用父亲的话来说,就是刷个“脸熟”。
那时,只有二十岁的陆与泊就像夜色中刺耳又动听的电吉他,浸没在摇滚般的狂风暴雨之中,看着就不像什么良家少年。
他的目光有点凶凶的,说话的态度也不算友善,陈粒夏一只脚刚迈进包厢,就被他扯着手腕拎了出来。
他二话不说,直接把他塞回了陈家的私家车里,然后就头也不转地回去了。
陈粒夏本来是憋了一肚子的火,但是,她看到了后视镜里,那辆紧跟其后的跑车。
那一瞬间,陈粒夏突然感觉心中坠入了一片柔软。
陆与泊偏爱颜色艳丽的跑车,车身红色的流线在夜色中就像一抹昳丽的飘带。
她甚至有些不敢相信,又仔细确认了一下,看清车牌号之后,才对陆与泊这个人改观。
回家之后,尚且在世的母亲问她,感觉陆家的少爷怎么样。
怎么样呢?
现如今,陈粒夏已经记不得,那天晚上她对母亲说了什么。
现在的她,只会在室友问她“什么是狗男人”的时候,微笑着说:“陆与泊啊,就是那种狗见了都忍不住吐槽‘虽然我不是人,但你是真的狗’的男人,简称,‘狗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