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毛奶奶,荆是的印象颇深。
毛奶奶怀孕时候,突然发现山间有颗发光的树苗,便将树苗直接移栽到了自己的院子里,腹中的一堆双胞胎都成了死胎。
后来请了老朱做法,一眼便发现树的玄妙非凡。
毛家需要重新将树迁回,并月月供养,直到结果时候,毛奶奶吃下果实便可诞下子孙。
果不其然,待到果熟后食下的第二年,毛老三就健健康康诞生,毛家也时来运转,做家具生意开始走向富贵之路。
作为吃玄学这口饭的,荆云偶尔会叹毛家人的奇遇,久而久之,荆是就记住了。
只是毛奶奶怀上毛老三的年纪不小,现在毛老三不过四十,毛奶奶前些天逝世时已年过古稀。
如今毛豆坐在那里呼唤家中仅存的儿子,语气不似小孩那般稚嫩,分明是个老者的声响。
“三呀,你还带着客人吗?”
毛豆持续地呼唤着毛老三。
毛老三双手紧握剑柄,两腿已经不自主的打颤了。他想扭头去向荆是求助询问,却担心视野盲区时候毛奶奶偷袭,之后退了两步求助。
“小神仙呀,怎么办?”
荆是没忍住笑了,但又很快绷住,一本正经地回答:“看来你不用引了,直接出来了。”
毛老三:“……那我可以下线了吗?”
“撤。”
毛老三往后退了两步,便又听见毛豆的声音:“爸爸,救我!”
他脚步一顿。
有什么比一天见了四个人,却见了两个人还来的恐怖?
面前的血肉至亲,请来的又是江湖跳大神的,和毛家接过一些恩怨。
毛老三听着毛豆的呼唤,在这一次突然有些恍惚,不知道到底该帮谁。
直到下一秒,毛奶奶的声音再现:“三呀,不止你有兄弟,咱豆儿也有姊妹了吗?”
对于荆是鬼话连篇的同频切换,显然是这个突然空灵的自己老母亲的声音更恐怖啊!
荆云只是始终,老母亲他可是亲眼见着断气了的。
毛老三立马撤到了荆是的后面,还保持着握剑的姿势,只是符咒在他撤离的时候散落了一路,他索性直接用横幅在地面上围了一圈,把自己圈起来了。
“是呀,奶奶,我是毛豆的同学呢。”
毛老三:“……”
你俩干脆直接把我吞噬了吧!?
“哟哟,你过来,让奶奶瞧瞧。”那个苍老的声音召唤着荆是。
突然,荆是的手一松,塑料口袋就此滑落,她僵直着身体往前走。
毛老三察觉到了荆是的异样,正想要上前拉住一把,又害怕踏出符咒自己也被吸走,无奈只能大叫:“荆是!荆是!”
几声急切的呼唤声中,荆是依旧保持着机械的频率上前移动。
“荆云!你快出来!”毛老三慌不择路地呼唤着荆是母亲的名字,也不管从前存疑的事件是否属实了。
只是即便是叫起了荆云的名字,荆是的动作还是没有丝毫改变,依旧往前走去。
很快,荆是已经到达了毛豆的面前。
“来,帮奶奶梳梳头。”
毛豆不知从何处掏出一把梳子,递给了荆是。
“荆是!”毛老三大叫一声,想要唤醒荆是。
他浑身止不住的颤抖,阵阵阴风下的背脊不干反湿,浸透得骸骨,连那声大叫都哆嗦几分,睁眼时不敢去看毛豆的模样。
积攒勇气,想要向前迈出一步,刚抬脚踏要出符咒时,窗户玻璃突然碎掉,玻璃残渣在空中停滞一瞬,密密匝匝扑向毛老三。他急于躲避,却好似被锁住一般,保持着单脚站立的滑稽姿势,将桃木短剑抵在自己面前,双目紧闭不敢直视前方。
预料中的刀割感并没有来,闭目时能感受到一阵亮光,紧接着是一阵的细碎玻璃碰击大理石的声音,悬空的脚终于重新踏上了地面。
他微眯着眼,睁开双目,发现地上的符咒突然漂浮在空中,闪烁这耀目的金色光芒。
这显然是符咒帮她挡下了玻璃。
“三儿怎么咋咋呼呼的,吵得我的头,好疼啊。”毛豆轻笑着道,“要不过来,给妈妈捏捏腿。”
荆是已然站到了毛豆的身后,拿着梨花木梳轻轻地给毛豆梳头。
这幕骇然的景象,让毛老三汗毛直立。
要知道,他妈妈在晚年患病为了接受治疗,直接剃光了头发,平素里带着帽子假发居多。现在毛豆一身及腰的长发,又配合这妈妈的语气,毛老三真是拿不准了。
“妈妈……”
不由地,他神怔般呼唤着母亲的名字。
“三儿,妈妈见到你大哥二哥了,他们过得也很好。”老豆竟然开始絮絮叨叨讲起了家常,“你说你老爹也在下面,咱们一家人整整齐齐地团圆能有多好。”
这一句话很快让毛老三清醒,清晰地知道面前的毛豆并非自己去世的母亲。
“你休要瞎说,我哪来什么哥哥。”毛老三从来为未将尚未出生的婴儿当作自己的兄弟,即便是后来父母取名在他的名字里放下一个三字,他只当是称号。
荆是站在毛豆的斜后方,拿着梳子轻柔地梳着,哀婉地叹了一口气,就在毛老三以为她要苏醒之时,她开口却是对着毛豆:“奶奶,你这有根白头发。”
“怎么长白头发了,都怪那姓朱的来扰我清梦哟。”毛豆开始不住地抱怨,“你这个逆子,真是白养你了,就该把你拿去当肥料。”
毛老三叫苦不迭,真不知是庆幸有符咒保佑妖怪无法附身,还是请来的两位半仙都没有降伏这个不速之客。
毛家在毛发基因上是顶好,毛老三的父亲去世前头发还是乌黑一片,要不是母亲剃光了头发,那放在同龄人中头发也是顶好的。
更别说尚且成年的毛豆还能生出白发这种蹊跷的事情。
荆是也在一旁纳闷开口:“毛三叔,奶奶来看你了,你不该高兴才对吗?”
多少人求而不得的死而复生,在母亲身上验证,不过是死后还未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