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给他汇报进度,但这些东西还堆在他的书案上,连封口都没有打开过。
“那么现在……”公良墉刚刚开口,只见司徒申伸出手指指向土墙当中。
两人的眼光望过去。
“此门之内,”司徒申道,“就是司徒找到的训练场。”
看着几乎被泥土掩盖的青铜轮廓。
魏暄头脑中电光火石,想到了不久前司徒申对他说的……
——他问前朝后主的潜邸,是不是就在如今东宫周围。
——自己回答,并非全然原址上,听闻开国时跟着钦天监的测算,向东移动了百十仗。
——他说,那陈氏后主最爱藏宝,传闻中他潜邸地下扩建地库万尺,可是真的?
“传闻的确如此,”魏暄听到自己的声音,响彻在脑海里,“大安初建时,支撑北伐灭了北蜀和越国的军费全都是出自陈氏后主北逃之前的收藏……”
司徒申一脚踹上青铜的门。
震动之声好似从地底传来。
腐朽不堪的门瑟缩着弹开。
门内的光映照出来。
“此库之中有铸于地面的长信石灯三百坐,墙壁之上更有用以悬挂宫灯之壁挂无数,小人能力有限,一人之力,暂且送了一百只蜡烛进去。”
公良墉呆愣地步入其中。
他做梦也想拥有的,风雨不侵的,可供甲胄对战、存放,甚至核心机研发与调试的巨大场地,就这么出现在他的眼前。
“此地位置经过前朝测算,深埋地下百年,不曾经水淹坍塌。内里有密道,通向前朝东宫旧址。只要殿下想,出口与您院中不过几丈之遥,想要改道轻而易举!”
“……阿申,你——”魏暄看着司徒申,他的声音有些颤抖,“你知道私占前朝古物,在东宫之中私建密道,甚至可做屯兵之用……是何等罪过?”
且不说此处前朝的关系,就是在东宫之中扩建,就已经是意图不轨的悖逆之事,更何况此地还将要被勇做存储战争武器……如实上报是不可能的,司徒申这是想要他将地宫私用!
“小人知道,”司徒申咚的一声跪在地上,“此地绝不是普通的训练场,只要有心,说是演武场也不为过……一旦此地被外人盯上,后果不堪设想。”
他语意微顿。
“我明知道殿下不可能同意,却一意孤行,实在该死,但还请殿下和大人听我一言。”
“我曾在登州生活日久,亲眼见过赤狄从斯兰购买的机械甲胄,也深知此物的价值,”他道,“说句不好听的,如果这东西真不能以一当百,赤狄大可不必倾尽国力购买。”
司徒申:“宣和二年我爹率兵夺回登州,那以后两国签订协议,迎来十年太平,但是谁都知道,赤狄不会就此享受和平,他们的土地贫瘠,气候恶劣,从越人被高祖赶出中原起,这仇恨他们不会忘记,他们觊觎边郡五州,大安建国三百年从未有过休止!”
“先生,”他朝向公良墉,“机动甲胄技术想要发展起来,需要的钱财远比现在多太多倍。您必定比我清楚,陛下不可能愿意无端掏出一笔短时间内根本不能看到成果的花销——枢密阁想要尽快取得进展,只能依靠太子殿下的支持。这也是您主动想要入东宫讲学的原因吧?”
公良墉的面色很沉,紧皱眉宇间藏着复杂的情绪。
司徒申:“而殿下想要掌握军队,机动甲胄乃至未来的机械战力,恰恰是最容易得手的力量!”
“阿申!”魏暄怒了,“你在说什么?这是大逆不道、意图谋——”
“是!”司徒申抬眼,他眸中染上血色,“小人大逆不道。”
“请殿下恕罪!”司徒申的脑袋磕在地上,“今日将两位带到此处,的确是司徒申提前谋划安排,但还请两位放心,此隧道联通地宫的一段,是我和祁澈两人一人一锹挖出来的。早在聘请工部专员勘验地势之时,我也早早上书备案,以测明地形,以供甲胄运送而不毁坏东宫建筑之用。”
“今日司徒申所言,二位完全可以当做从未听过,若小人触犯了必死之罪,就请太子殿下将我正法!”
他说着抬眼看向魏暄。
腰间匕首解下来,放在身前。
“小人便如同从未存在过。今日的话、今日的地宫和隧道,都会彻底消失。”
“……”
“殿下还是先学会约束好手下,再拜入老臣门下吧,”良久,公良墉说。
他深深地看了跪在地上的司徒申一眼,“此处宽阔,可究竟是法外之地,用与不用,请殿下决断之后,支会老臣。”
他说罢一作揖礼,拂袖而去。
“……”
魏暄面对眼前的情势,前所未有地感到茫然。
从他风平浪静地完成父亲交付的工作,平稳且近乎完美地交代好每一件事,到现在司徒申将他的宫室挖了个底朝天,甚至找到了前朝亡国之君的藏宝地……泰山崩于前,只是瞬息之间的事情。
“……你疯了?司徒申!”魏暄根本无法接受现状,方才跪在地上用性命要挟他,想要将他和他未来的老师一起推向深渊的,那是他的挚友,他最信赖的人。
魏暄拔腿就走,他再不想看司徒申一眼。
这一瞬他大什么都无法思考,却又生出了千百种类似割袍断义之类的内容,他不知道究竟是什么地方出现了问题,他怎么可能会逼自己干这样的事——
袖袍被拉住,是司徒申追了上来。
“殿下、殿下——”
“你放开!”魏暄发了狠,一把将人掀翻在地。
司徒申忙着追人,脚下并不稳当,重心一偏,在地上实打实地摔了一嘴泥。
“……这是……什么情况?”
听到声音追进来的祁澈,就看到这样一番画面,给吓个半死,“殿下,公良大人坐自己的马车走了,他面色不佳,究竟是……”
“你也帮着他,挖出地宫这么大的事,你连禀报一声也不会吗?”魏暄看着祁澈,也上去攘了一把。
“我……末将……”祁澈却被这一把推懵了,“可、可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