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她盛装出嫁,于是心怀落寞?”
转眼看司徒申,已经笑得快要背过气去,“公主,你都在想什么啊?”
“哎呀好了,”韶歌被笑,面上有些红,“快说快说。”
“我爹娘啊,”司徒申说着,左右看了看。
他们坐在花坛边上。
司徒申动作压到了身后的花枝,韶歌转头去,就见他伸手把撞到他脖颈的花一把折断,下一瞬连着梗插|进了韶歌的鬓边。
“小姑娘不是都喜欢戴些花花草草的,怎么没见你头上有过?”他说,“当真是红花衬美人儿喔,四姐要种这品种的时候我还嫌她俗气,现在看,这人还算有点眼光。”
“嗯……”韶歌伸手摸了一下鬓边,花瓣上的露水滴在她手指上,心尖一颤。
“你不要打岔,”她正了正身子,“将军和夫人为什么——”
“他俩难过,”司徒申说,“四姐嫁人之后就要搬出去了,而且他们明天就启程回登州。”
“啊?明天就……”韶歌道。
司徒申:“是啊,我爹也和他们一起走。最近赤狄的演兵越来越勤快,眼下马上就是春耕的时候,简直不能再关键了,他们必须回去守着。”
韶歌:“那夫人……该多担心啊。”
司徒申:“谁说不是呢?明日之后,这偌大一个司徒府,就只剩下我和娘咯。”
韶歌:“……还有我!以后我多来你家里陪夫人好不好?”
“你?”司徒申一挑眉,“韶歌这么神通广大?”
“我……”韶歌抬眼去看他,眼中满是希冀,“我不是有你嘛,司徒,你神通广大!”
“呦呵呵,”司徒申十分受用,“嗯,快叫声‘申哥哥’来听,我保你在长乐宫中进出无阻!”
“嗯……”韶歌默了一会儿才道,“司徒。”
司徒申:“嗯?”
韶歌:“不能认你做哥哥,我哥哥该吃醋啦!”
“哈哈哈好,”司徒申笑出声,站起来牵她继续走,“行,我稍后见了殿下,马上就和他讲小韶歌对他何其忠诚!”
“才不要,”韶歌努起小嘴,“我自己也能和他说呐!”
司徒申:“嗯行,你负责说,我负责添油加醋,今儿一定给你哥哥伺候舒坦了。”
韶歌:“先不管哥哥的事情,我们去陪陪夫人吧。”
司徒申:“哈,她那就不用你操心了,她有我爹陪着呢,而且我娘难过起来只有我爹才能哄好——我们哥几个谁去都没用。先前三嫂进门的时候,我娘就因为觉着三嫂家里面父兄都为国捐躯,实在太不容易,难过了个把月呢。还是爹爹休假回家,才将人哄的差不多。”
韶歌:“阿这……”
司徒申:“况且现在俩人即将分别,要过二人世界,咱们去讨什么嫌呢?”
他说着站起来,拉了韶歌的手就走。
韶歌:“嗯……也有道理——我们这是去哪?”
司徒申:“带你去见见我大姐夫,问问他……难得陪我姐回个门,有没有带点新鲜东西。他在江南是远近闻名的义商。时常做些搭桥铺路,救苦救难的好事,大安重农抑商,商人地位不高,但这人却顶顶好——公主从前见过商人吗?”
韶歌摇摇头,“大抵是油光满面、大腹便便……”
司徒申:“哈哈哈……这回你见了便知道,我大姐夫是我见过最英俊的中年人——司徒家的儿女别的暂且不论,婚姻倒是都算圆满。”
“可真好,”韶歌道,“这样说来,我家里……大抵是祖传的婚姻不幸吧,运气最好的,能得个‘相敬如宾’,已经是三生有幸。”
司徒申脚步一顿。
这么说……的确。
可能韶歌长到现在,身边还当真没有见过婚姻幸福者。
不过是皇家婚配,政治远多过情爱,又将那什么规矩教养看的比天还大,成亲之前根本没见过的大有人在。
司徒申低下头来看着韶歌,他想到现在眼前这个小女孩,将来有一天要披上嫁衣,在她那根本从未给予过关心的父亲的指点下,被随意扔进某一个勋贵的府中,终了此一生……
他觉得脊背一寒。
“别瞎想,你还有你哥哥和我呢,”他伸手一指,“看到今天四姐这通天的排场了吗?等你出嫁的那一天,绝不只是翻倍的热闹。至于你要嫁的人,我也和你哥哥说好了,除非你真心喜欢,否则我俩就半夜化身做刺客,将刀子抵在人的脖子上威胁他们全都退婚!不可能叫你受半点委屈。”
“……真的?”韶歌的眼睛亮起来。
“什么时候骗过你,”司徒申嘁了一声,将她的手握紧了两分,“呐,司徒家婚姻幸福的运气,我传一些给你,咱们两个均分,就算找不见什么绝世好人,也多少能一生一世,白首偕老。”
“你……”韶歌看着他们紧握着的手,心中忽然有些酸涩。
“心放肚子里,”他说。
……
这一天好快好快。
快到韶歌瞪大了眼睛,每时每刻都集中精神,却还是觉得转瞬即逝,不能留下什么。
这一天又好慢好慢。
慢到她能看清司徒珮却扇之中,妆容之下掩不住的红颜,看到那首次谋面的“周思博”,从踏进司徒家的门槛开始,就一直有眼泪在眼睛里面打转。
慢到她记得从司徒府启程,走到周府的一草一木;哥哥在高台之上看到她的时候眼中一闪而逝的惊诧,和随后释然的笑;司徒申端着酒杯,拉着周思博的领子,恶狠狠对他说,“你最好这辈子都对我姐姐好,否则我司徒申杀你千万遍。”
韶歌问过司徒珮,司徒家这么好,为什么你还是愿意离开家,去和那周思博生活在一起?
司徒珮笑了,她说你这一看就是被老五带跑的,“周思博”不叫“周思博”,变成了“那周思博”。
韶歌:“我就是……也舍不得四姐姐啊。”
明日之后,她就要离开安京,韶歌是真有些留恋。
“若是一定要说的话……”司徒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