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思博在一处的时候,总觉得无拘无束。人生在世,总有许多责任必须承担,总有太多忽如其来的事情,能将人卷入到漩涡里,或者困在楼阁之中动弹不得。”
“但是每当我们相视的时候,我总觉得心无比自由,”司徒珮笑起来,“好像只要两个人在一处,便无处不能去、无事不能做,困惑和艰难总会在对方的视角里被解决,一点点小小的快乐也能放得无处大。哪怕世界崩塌,万物摧毁,只要对方还在,也不会害怕。”
韶歌捧着下巴听着。
司徒珮口中的场景实在太叫她向往。
究竟是什么神奇的力量,能叫人忘却疲惫,明明身在凡间俗尘之中,心魂却早已扶摇直上九万里,翱翔无限天地间……
司徒申将韶歌送回宫中的时候,走的是一处偏僻小门。
只因刚好今日当值之人是太子的亲信,魏暄和祁澈在禁军中花了不少工夫,才勉强打通了这一条路。
司徒申喝了些酒,被晚风一吹,人有些晃荡,只是牵着韶歌那手仍握得很紧很紧。
“过两天东宫的学堂建起来了,殿下会想办法叫你来听学。”
快要走到鸣乐阁,司徒申才低声在韶歌耳边道,“殿下不让我告诉你,说板上没钉钉,我却觉得不是这么个事儿,要是没成,你且高兴两天,要是成了,你今后都高兴。”
韶歌被他逗笑,“嗯好,我高兴。”
她是真高兴。
宫外什么师父,教点什么都无所谓。
只要能和哥哥……还有司徒见面。
“行,”司徒申打个响指,“公主高兴就好。”
鸣乐阁就在前面,司徒申先三两下爬上了后院的墙,又伸手去拽韶歌。
“韶歌。”
韶歌扶着司徒申的肩膀,刚刚站稳,就听他在耳边唤自己的名字。
“今天……谢谢你。”
韶歌一懵。
“……怎么?”
司徒申抬眼,月光全都映在他眸子里,澄澈无比。
“我早上跟你说……四姐院子里的伤心人,其实还有我,”他轻声道,韶歌看清了他眸底的红。
“他们明天……就都走了,边郡形势不好,我真的……开心不起来,”他说,“还好有你,有你在,我能不去想这些事,也能打起精神应付所有的宾客,给我姐姐撑撑脸面。”
婚宴上,为了韶歌不暴露身份,他把人安排给了大姐。
司徒瑜喜欢安静,身边也都是内眷,打扰的人很少。
但司徒申还是时不时地来转一圈,还是不是地拉着她东拉西扯,原来是因为……
“我大姐总说他们多吃些苦,才叫我们小辈多傻乐几天,”他说着叹了一口气,“所以……我若是多乐上一乐,也能叫他们少担忧几分吧。”
原来人都是要站在天地之中的。
苦乐不会因出生的先后而增减。
我们都在被保护,也在护着他人。
于是爱人,也被爱。
“一定会的,”韶歌道,“这样他们必定不会担忧了——司徒,此后你有心中的郁闷难过,便都与我说,这样他们就不会知道了。”
司徒申抬眼,月光下的韶歌晶莹剔透,好像自己就在发光。
他抿唇笑了一声,“好。”
月上中天,禁军巡视的时间就快到了。
他对韶歌说,“自己敢跳下去吗?我恐怕快走了。”
韶歌看看一眼地面,“这和宫墙相比,可太矮啦。”
“那行,”司徒申笑道,“看到下边的木箱了吗?这是之前咱们和碧娘说好的,垫起来方便咱们回来的。你看准方位,我说跳你就跳?”
韶歌重重地点了下头,司徒申给她打气,“有我在呢,你放心。”
“好。”
韶歌看准了地方。
他出声的同时放手,韶歌踩在木箱上,稳稳当当的一声“咚——”
“真不错,”司徒申赞道,“公主再练一练,得了我真传!快回去吧,早些休息。”
魏韶歌转身。
她看到墙头的人影,他潇洒挥着手。
她忽然意识到,只要有司徒申在,这鸣乐阁、这一方宫墙、这规矩方圆、这公主之身……好像都困不住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