胃里一阵翻江倒海,连带着太阳穴一阵剧痛。
“师姐...师姐!”
“叫魂呢,起开起开,你不行,换我来。”左禾利落地往掌心呼了一口气,摩拳擦掌。
青溪在一片恶心感中,缓缓睁开了眼,正对上左堂瞪得硕大的眼珠。
...
视线缓缓移到另一旁已经起好势的左禾,青溪毫不怀疑他下一秒就要给自己两个大比斗。
左禾一副看见诈尸的诡异表情,“师姐,你...”
没理会两人,青溪挣扎着坐起身,不知怎么的,还是感觉头痛欲裂。
手指摸到太阳穴准备按一按,突然触到一根冰冷的细物。
摘下来一看,青溪看着手中的针,无语至极。
眼看着青溪脸色越来越黑,左禾一个闪身躲到左堂背后,急忙甩锅:“不是我!是舒意扎的!”
“师妹是看你魇住了醒不来才扎的。”左堂解释道。
青溪狠狠忍住想打人的欲望,深吸了一口气。梦中的血腥味还萦绕在鼻尖,她下意识问道:“应逐星呢?”
话音刚落,‘支呀’一声,房间的门从外推开。
“师姐可是唤我?”
春风卷起翠绿的发带,郎朗少年与和煦的光线一同入室,走过门洞时略低下头,姿容绰约,正如三月柳树上新发的枝芽。
干净无邪,充满生机,青溪一愣。不由觉得‘逐星’这个名字,确实很称他。
“师姐昏睡了两日,应是精元亏损,先喝药吧。”应逐星已经走进来,十分自然得坐在床榻上。
听见自己竟然昏睡了两日,青溪这才注意此处已经不是马车里,身下是柔软的被褥,临着的窗户隐约有车马人流声,应该是在城里的客栈。
“我们已经到...”话还没说完,应逐星的脸突然凑近,平日里冷淡少情的眉眼放大在自己眼前,清晰得能看清每一根睫毛。
青溪莫名呼吸一滞。
应逐星已拿了一根银针在手中,语气和缓:“这两日,大家都很担心你。”
“他谁啊他?谁跟他大家?”一旁的左禾终于忍不住,低声朝左堂控诉,又被左堂一个眼神制住。
“好了。”青溪出言打断,“舒意哪里去了?我有事找她。”
左堂将左禾适时拉出门,青溪暗自摇了摇头,她这两个师弟,脾气一个明一个暗,都是沉不住气的。
一想到以后得靠他们振兴青崖山,就觉得头痛不已。
“你以后别叫我师姐了。”青溪终于意识到这个问题,看着应逐星,表情一本正经。
既然早就叛出师门,老叫师姐算什么。
况且,她掂量着自己和这帮师弟岌岌可危的师门情,虽然师弟愚蠢,师妹孤傲,好歹不能让人挑拨插足。
“好。”应逐星垂下眼眸,端起汤药,“青溪,先喝药吧。”
眼前的药勺不高不低,汤药不温不凉刚好入口,一定是煎了又特意扇凉的缘故。
青溪舒舒服服倚着软枕,手都不用抬一下。
等等...这感觉。
青溪再看应逐星,他浑身都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辉,仿佛刚刚在灶台前边擦着脸边扇火熬药。
好后悔啊。青溪心想,又能打又能做饭,要是能带到青崖山当师弟就好了。
浮光城内,直通皇城的大街。
“师弟啊,你觉不觉得这个应逐星很可疑,怎么咱们一下山处处都是他,莫名其妙!”
“不觉得。”左堂顾不上听左禾的碎碎念,脚步飞快。
“你走这么快干嘛啊!平时也没见你有多积极。”
左禾勉力跟上左堂的步伐,一阵甜香的味道飘在空中,是糕点铺!
脑筋在此刻活泛到极致,左禾忙记下位置,才恋恋不舍地抽回目光,下一刻直接撞上僵硬的人身。
“哎!”左禾揉着鼻梁骨,老大不高兴,“你有病啊说停就停。”
“别出声。”
听见这话左禾立刻肃穆戒备起来,躲在左堂身后四处看了个遍。
不亏是浮光城,能并排四架马车的大街上,十里长街井市连绵,来往人流如织,商贩的吆喝声夹杂着细碎交谈。此时已乌金西坠,夹道两旁的各色铺子丝毫没有打烊的迹象,早早准备起火烛。
嗯...看来晚点来还能买到那家的糕点。
左禾伸出食指在左堂后背点了点:“师弟...左堂!?”
偏偏左堂跟个木头人似的,这是着了什么魔。左禾顺着他的目光看。
对面街不近不远处,一家药铺前方摆着零散药材,而正在挑选药材的一对身影是——
“小师妹!”左禾兴高采烈地准备上前,不曾想左堂还杵在原地不肯挪动,脸色阴沉。
下一秒左堂直直转个身往回走。
“啊?”左禾往舒意方向看了一眼,又见左堂一副要杀人的气势,犹豫了一瞬,还是跟了上去。
药铺前。
“陆扶芳,你无不无聊,把我钱袋还来。”舒意环抱住双臂,语气颇有些无奈。
“少诬陷人啊,无缘无故我拿你钱袋做什么。”
“那就请你帮我结账吧。”
舒意看破了他的小孩子把戏,拿起刚挑的东西便往前走。
摊主接了陆扶芳抛来的一锭银子,笑得合不拢嘴。陆扶芳却定在原地。
随即眼皮轻眨,一双眼珠变成竖瞳,耳尖微动。
这就走了?陆扶芳心情极佳,方迈开步子跟在舒意身侧。
华灯初上,两边街道店肆林立,皇城脚下灯火熠熠,若天宫星市,小桥流水旁,早有穿着罗裙的淑女放下荷花灯。
前方不知到了何处,几个楼台亭榭相连,俯瞰整个街景,绿瓦红漆,飞檐画角,匾额上用金粉描着几个字——邀月阁。
陆扶芳摇开了扇子,惹得舒意多看了一眼。
他生得一双多情目,似春水桃花,眉眼再一弯,看谁都凭空多了几分深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