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便只有一个主人,如今要让她与主人永别,成为……一份寿礼,那她活着的意义又是什么呢!
此刻跌落水坑的她早已经走投无路,唯有拽着福伯的衣角拼命哀求。
正在此时,从门里又走出一人来。那是个约莫二十左右撑着伞负手而立的青年男子,一身浅色衣衫,长长的丝绦缠着发髻打了个结儿,然后自脑后与长发一同垂下。清雅得如一立青竹。
福伯一见他,顿时如释重负:“梓竹,你来了就好了,快与我劝一劝雪儿姑娘吧!”
梓竹过去一向与映雪亲近,如今映雪见是他来了,哀忸的面上立刻扯出一个期待的笑容:“梓竹哥哥,可是主人叫你来给我带什么话儿吗?他不打算送我入宫了是不是?”
梓竹咬着牙强忍着不去看她,只是硬着声音问:“花映雪,一直以来,主人待你如何?”
映雪不假思索回答:“我幼时被遗弃在雪地里,是主人将我捡回,给我名字,又将我放在他身边养大。他手把手教我琴棋书画诗词歌赋,又给我锦衣玉食,保我无忧长大。全天下再没有人待我比他更好了!”
“既然如此,那么他的安排,你为什么不听?!”梓竹厉声斥道。
花映雪怔愣着呆坐在地上,心中情绪如波涛翻滚,半晌才哭着答道:“我早已立誓此生此世心里都只有主人一人,无论为奴为婢,也只侍奉主人一人。如今要我入宫,侍奉他人,岂不是要我自毁誓言?”
“我且问你,主人的谋划,可有过错的时候?”
花映雪毫不犹豫回答:“主人的谋划,一向不会有错的。”
梓竹叹了口气,于心不忍地道:“既如此,如今你既有这份机缘能替他的谋划添砖铺路,为何又不肯去做呢,你不是一向最听主人话的吗!”
“哗啦”,一道闪电劈开漆黑的天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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摆设雅致的卧房内,泛着淡淡的药香。
梓竹抖了抖身上沾染的雨水,整理好衣衫,才门外进来。
他绕过屋内宽大的嵌彩贝母宝石画屏,穿过一道垂着圆润硕大的东珠门帘的拱门,又绕过一道紫檀骨的山水绢绘屏风,才在榻前层层的帷帐之外站定下来。躬身道:“主人。”
帷帐之中,一个男子的身影从榻上微微撑起身子,缓缓地问道:“如何?她,回去了吗?”
那声音清冽犹如山间甘泉,又凛冽好似冬日寒冰,华丽犹如涓滑的丝缎,又淡雅好似宣纸上晕开的一支墨兰。
梓竹恭敬地答道:“回去了。她……已经答应进宫了。”
帷帐中的男人动作明显地顿了顿,然后才用波澜不惊地语气道:“如此,便好。”
梓竹心中似有不忍,犹豫许久终是说:“主人,您真打算将雪儿送进宫去吗?雪儿她对您……”
“住口!”帷帐中的男人情绪瞬间变得激动,连带着忍不住咳嗽了起来。
梓竹心中一惊,正打算上前看看情况,就听见帷帐中男人微微平复了一下情绪,道:“我有我此生要平的志愿,她在我身边这么多年,自然该知道我最想要的究竟是什么。”
“可是您心里……”
“够了!”帷帐中的男人打断了梓竹的话。少顷,他挥了挥手,有些无奈地道:“罢了,本王累了,你,下去吧!”
窗外,雨声大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