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珍绿也闻讯赶了回来,见自家姐姐在哭,立时破口大骂道:“好你个腌臢蹄子,我们姐妹二人昨夜给你擦身洗衣端水喂药照顾你一宿,你不知道感恩也就罢了,竟然还冤枉我们偷你东西?!真是天大的笑话!”说着,便作势想要上去扯住花映雪的头发打她一顿。
吓得一旁围观众人连忙上前劝架。
珍红也抹着眼泪拉住妹妹劝道:“算了,总之都是我们姐妹二人命苦,摊上这样的倒霉差事……”
此时外头传来一声怒吼:“吵什么吵!”
此声一出,原本闹哄哄的场面立时变得鸦雀无声。众人纷纷自动地在门边让出了一条路。
门帘一掀,一个形容威严、管教嬷嬷打扮的中年女人走了进来。
“嬷嬷好。”众人纷纷尊敬道。
管教嬷嬷的目光在屋内环视了一圈,停留在了床边泪雨涟涟已是口不能言的花映雪的身上。
“求嬷嬷做主啊!”珍红赶紧上前泣道,“昨儿我和珍绿得了您交待的差事,替她擦身、洗衣、端水、喂药整宿的不合眼,不敢有丝毫怠慢。好不容易捱到她今日醒来,正欢喜呢,她竟开口污我和珍绿偷她的玉佩!我和珍绿的为人您都是知道的,我们怎么可能拿她的玉佩呢……”
管教嬷嬷看了眼站在自己身边的两个泣不成声的丫头,目光又回到了花映雪的身上。
“你说说,到底怎么回事。”管教嬷嬷冲着花映雪道。
花映雪没有回答。她仿佛已经在刚才用尽了全部的力气,此时连出声哭泣也做不到了,只木然地蜷缩在床角,目光空空怔怔地盯着地面上那冲着她围得密密麻麻的那些脚面。
见花映雪没有任何反应,管教嬷嬷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旁边围观的里也有着急的,便冲着花映雪提醒道:“管教嬷嬷来了,有什么冤屈你倒是说呀!”
可是花映雪却是不闻不问,只依旧自己懵懵然兀自坐着,眼神空洞。
管教嬷嬷皱了皱眉,转头冲着围观众人厉声:“一个个的都杵在这里干嘛?!今天学的舞步都练熟了吗?!还在这儿看热闹!该吃饭吃饭,该沐浴沐浴,都干自己的事去!”
众人得了训斥,赶紧都作了鸟兽散。房里很快便只剩下了管教嬷嬷、花映雪并珍红、珍绿二人。
管教嬷嬷冲着珍红、珍绿道:“你们两个忙了一天一夜,也先回去休息吧!”
等珍红、珍绿也出去了,管教嬷嬷在花映雪身边蹲下,摸了摸她的头,柔声道:“好姑娘,这会儿你还病着呢,地上凉,你且先起来。这里没有别人,究竟发生了什么?你且说与我听。我替你做主!”
花映雪闻声,缓缓抬头,对上了管教嬷嬷慈祥的眼神。
管教嬷嬷慈爱地望着花映雪,眼中的关爱让她想起了她在宫外的嬷嬷和管家福伯。她一下子扑进了嬷嬷的怀中。
花映雪突然扑进怀里,让管教嬷嬷好生意外。下一刻,她也回抱地搂住了花映雪,听着花映雪絮絮地说尽心中的委屈。
末了,管教嬷嬷对花映雪诚恳道:“你原是病着也不知道,其实你入宫之后并不是直接到我这儿来的,你是一路辗转去过好些地方的。你说你入宫前身上戴着好些金银如今都不见了,可究竟有没有带入宫,若是带入宫了又是在哪儿丢的,一时半会也是说不清啊!只是你病恹恹地昏睡着被抬了过来,是珍红、珍绿姐妹俩不眠不休照顾你,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你无凭无据便说是她姐妹二人拿了你的,是不是有点太寒人心了呢?”
见花映雪神色失落,管教嬷嬷又宽慰道:“你放心,若最后真是我这里有人手脚不干净拿了你的东西,嬷嬷也一定为你主持公道!”
管教嬷嬷走后,花映雪兀自神色恹恹靠墙蜷缩着。
这几日的时光,实在是过于离奇且难捱了。
前时她还和素琴、金经一道去了龙兴观许愿,去了山间采集露水,去了书坊买书,去了食肆吃各种好吃的,一眨眼却已在昏沉病中被迫入了宫,如今更是变得一无所有。
真是造化弄人。
她素来都知道宫中复杂,只没想到入宫第一日便遭到这种事。
只是仔细想来,嬷嬷说的似乎也有道理,现下并没有证据证明是珍红、珍绿两姐妹拿了她的玉佩。她昏昏沉沉的被抬到这里,究竟经历过些什么事,她自己也说不清楚。那她先前疯了似的闹的那一出,确实也是有些过了。
如此想着,她心中便生出了些愧疚来,下定决心地起身整理好衣服梳好头,打算出门去和珍红、珍绿姐妹道歉。
夜已有些深,舞伶们都已经回了自己居住的屋子。外头已经没有人了。
此时花映雪忽然意识到,自己并不知道珍红、珍绿住在哪间屋子。这真是大头虾闷头乱撞了。
就在她犹豫着要不要去敲开一间房门打听一下时,却见两个宫人模样的女子从旁边一间房里走了出来。明明暗暗的灯笼光芒映照下,那分明就是珍红和珍绿了。
这可真是巧了。花映雪正打算上前叫住珍红、珍绿,却见她二人神色有些古怪地向前头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