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未。”徐露凝摇了摇头,“只是寻常的请安。”
“那就好。”金章道,“姑娘以往就与太夫人不对付——当初姑娘不在的那十年,太夫人苛责磋磨夫人,又频频抬纳妾室。这才使得夫人常年郁郁,加之孕中多思,乃至难产而亡。”
“可怜姑娘回到云京后,承欢膝下不过数月,就永失慈母。”玉质擦干了泪,接下去说,“郎主夫人本来恩爱,正是太夫人的挑唆,才让他们夫妻情薄。姑娘胎里的弱症,也与此有关。”
“罢了。”金章说,“都是些琐事,待姑娘病愈,自然会想起来。莫要现在说出来,惹得姑娘心烦。对了,今日,我与玉质带了菩提子来。”
“菩提子?”
徐露凝反问。
“正是。”金章和玉质点头,她们分别取出了一个深棕色木盒和一个红纹锦盒。春怜与夏惜接过并打开,送至徐露凝的身边。
徐露凝发现,里面是两串珠子。木盒里的是一串深红棕色的、雕刻好的珠子,锦盒里的是一串灰白色的、每颗带有圆点的椭圆珠子。
金章介绍这两串珠子的来历:“姑娘,红的名叫五瓣金刚菩提子,用以驱邪避祸。灰白色的名叫月亮菩提子,又叫月亮子,寓意平安。月亮子对应的,是太阳菩提子,又叫太阳子。”
“这是谁的?”徐露凝稀奇地盘着两串珠子,随口问道。
“这是您的呀,姑娘。”玉质笑眼弯弯,“有人为了您的平安,赠给您的。他还特地去了大相国寺,又求了月亮子给您。”
“那……是谁为我求的?”
金章与玉质面面相看,却不说话了。她们并非不想说,只是话到嘴边,千头万绪,不知从何说起。
“姑娘,您真的,想现在就知道吗?”金章停顿了一会儿,认真地看着徐露凝,问,“这些您想不起来的,终会在未来的某一天记起。”
“婢子还记得,五年前,您将离去时,是如何的肆意洒脱。”金章回忆着,“彼时,婢子来问您,是否要带上这两件贴身之物……”
“您笑着说,罢了,罢了,说不定,这只是……”金章学着徐露凝的语调,轻声说,“……一桩,陈年旧事。”
一桩,陈年旧事。
徐露凝忽然不想问了。现在,她可以肯定,这两个丫鬟果然是贴身服侍她的,她们将她的心思摸得透透的。
“花有重开日,人无再少年。”①她问了又如何呢?于她而言,都是镜花水月。还不如,静静地等着自己回想起一切的那一刻。
徐露凝不再追问,她选了月亮子戴在腕上,又命春怜将金刚菩提子挂在卧房内。她抬头,看了看天色,随即说:“我有事出去一趟,你们既然回来了,正好将我带来的东西收拾收拾。”
“是。”金章与玉质起身应答。
空闲下来的徐露凝,带着春怜与夏惜,令车夫驾了马车,从达官贵人云集的永宁坊出发,抄近路赶到官道上,前往边巽坊去了。
不错,徐露凝还挂念着昨夜惊鸿一瞥的陌生青年。如今天色尚早,不过巳时,正能将披风送过去,也算了却她的一桩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