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代云和陆长岳心神都在武从梦那边,一时间无法支援,其他苍梧弟子皆是新秀,更不敢插手。
武天诚心中担忧女儿万一中毒,还须得找蝶飞衣要解药,出招便收了几分力。
蝶飞衣却招招紧逼,她身法极妙,步法和出招皆出人意料之外,便是她一人与武天诚相斗,怕是也得居上风,更何况此时还有那红衣少年相助,转瞬间便已将武天诚打的后退,逼到谷邱堂门口处。
众人见她并不放出毒物,便猜到武天诚所言恐怕非虚,蝶飞衣并没有多少淬了这剧毒的毒物,有心想要上去相助,但见她武功如此高,便也一时不敢上前。
楚绯方才见那毒物厉害,已拉着段瑶行至门口处,此时眼见那交斗的三人越来越近,挡住了出去的路,正不知应当如何是好,却突然看到身旁段瑶向前一步。
她只觉浑身血液都冷了,伸手去拦,怎奈断了一臂,别着劲儿竟没拉住她。
段瑶这小姑娘一向正义凛然,先是见那红衣少年刀上滴血,无缘无故刮了武从梦的头皮,又目睹蝶飞衣瞬息间便要了一人性命,心下早已认定这二人便是那作恶多端的恶人。
她虽看不上武从梦,也不喜欢苍梧派,但她一向最是嫉恶如仇。
方才蝶飞衣看不起他们这些门派的新秀,她已是觉得气血翻涌,此刻眼见这两个大大的恶人要逃走,却无人上去阻拦,唯一拦着的武天诚已逐渐不支,便头脑一热,持武器上前相助。
楚绯当然知道以段瑶的武功,插入那三人的交锋无疑是自寻死路,大急之下也跟着向前。
段瑶偏生还有个毛病,惯常喜欢在出手前喊话,壮壮胆,此刻已脆声喝道:“老妖婆,你害死人了就要走,没那么容易!”
显然段瑶对蝶飞衣的武功强弱也并无什么概念。
蝶飞衣听闻,目光如炬般瞪着段瑶,笑容消失,冷冷道:“我平生最恨别人说我老。”
说话间,蝶飞衣已瞬间调转方向,向着段瑶一掌击去,那掌力劲猛,段瑶若是前胸被击中,怕是不死也要断十数跟肋骨,而光凭蝶飞衣的掌风之力,就已让段瑶呼吸困难,无法动弹分毫。
楚绯就跟在段瑶身侧,有心格挡化解,但却因为断臂无法行动,那一刻她没有想太多,几乎是下意识便抱住段瑶,用她的后背对着蝶飞衣,蝶飞衣的掌力爆发,狠狠击中了楚绯的后心。
不知为何,她竟有了一种万一段瑶出事,她没法向段琢交代的心理。
但是她忘了,她并不是前世的楚绯,此刻的她,或许还没有段瑶的承受力强。
只听得闷闷一声钝响,楚绯甚至连喊声都没有来得及发出,便连带着段瑶,二人一同飞出莫约丈许的距离,重重落地,段瑶虽后背着地,但她并未承受掌力,很快便一手支地坐起来。
有几个玄音门的弟子慌忙拥上前去,对她嘘寒问暖,四处查看她是否受伤。
而段瑶却呆呆在原地坐着,看着自己的前襟被楚绯吐出的血染的通红,慢慢融入到青衣中,她只觉前胸湿了一片,也不知是血水还是自己惊惧的泪水。
抬眼便见不远处楚绯倒着,穿着绯红衣裙的小小身影,身体软绵绵的,面色苍白如纸,面色难看至极,下巴上鲜红一片,都是方才吐出来的血。
几乎是瞬间,便见一个红影疾步上前,一把将楚绯抱入怀中,竟是那红衣少年,他从怀里掏出一物,急切地将那物什喂入楚绯的口中,双手有点颤抖地捧着她的脸颊,一双眸子深深看着她,口中在低低说着什么。
楚绯意识已有点迷糊,她只觉五脏六腑都腾挪了位置,耳朵还嗡嗡响着,但是她却听到流锦的声音。
“你是谁?”是流锦在对她说话,声音还带着点颤抖,而后又小心翼翼地问道:“……是你吗?”
楚绯想告诉他,是我,是阿绯,阿绯没有死。
但是她费力地睁开眼睛,看到一双透着担忧的异瞳,突然又不想说了。
她只觉慢慢地,睁着眼睛的力量都在流失,好想闭起来,睡个长觉。
她不想给了他希望后,在让希望再次破灭。
眼角余光扫到山下有星星点点从远处向谷邱堂靠近,那是苍梧派其他的长老和弟子正持着火把快步赶来,现在只留蝶飞衣一人应对武天诚,若再不走,怕是流锦和他师傅都走不掉了。
楚绯心中一急,又吐出一口血,只觉再也支撑不住,眼神迷离,却抓住流锦的手,用尽全身力气,气音道:“去后山,东南方向,那里、坡势缓,可、可逃脱……”
流锦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竟没有抽出被她抓住的手,身形也没有动弹分毫。
蝶飞衣也早已见到苍梧支援将到,她一咬牙,又将那花背蜘蛛扔出。
那小蜘蛛行走如电,众人都想着方才那归元谷弟子的惨状,一时大乱,纷纷去躲避和砍杀那蜘蛛,蝶飞衣趁乱便疾步走到流锦身边,恰好正听到了楚绯的这一句话。
她也定睛看了楚绯一眼道:“前面我看到你救这臭小子了,所以打你的这一掌,我也没有用全力。”她又瞪着流锦,哼了一声:“哼,这小子方才给你喂了我的灵药,倒是够大方的!”
那蜘蛛实际已无毒,很快众人便已察觉,又要来追他们师徒,蝶飞衣便要拽起流锦一起走,百忙之中对楚绯道:“若有人愿意以真气护你心脉,便死不了!”
又见流锦只是拽不动,还木木地抱着楚绯,便冲他吼:“臭小子,还不走,等死吗?还要不要报仇了!”
流锦一怔,便松开楚绯,疾步跟上蝶飞衣,向后山那处疾行而去。
走出一段又忍不住回首,只见那个身穿绯红骑装的少女原先还用胳膊勉力支撑,看着他们渐渐走远,这才似乎支撑不住,倒了下去,平躺在哪里不知死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