仰着,纤细的脖子上有一双手,那手带着手套,却仍显得骨节匀亭,修长纤美,但此刻正呈爪状,紧紧箍住楚绯脖子上的脉搏处,只怕轻轻一拧就会将她的脖子拧断。
虽然楚绯背对着这少年,但是方才那一瞬间便已足够楚绯看分明,那是一张五官深邃的脸庞,丹凤眼中有着一对黑中透绿的异瞳,额中有一簇火焰状红色暗纹——是流锦。
许是胡人血统本就比中原人看着更成熟一些,楚绯只觉仅半年未见,他却好似又长了几岁。
他身量长高了许多,此刻她头顶不过刚刚到他的下巴,他从前总有些瘦削感,此时虽仍劲瘦,却再无那种感觉,更显得宽肩窄腰,五官如同浓墨描绘,更有几分凌厉棱角。
楚绯在射箭时,结合蝶飞衣来到巴陵一带的消息,便已猜到他的身份,自然也早就发现,如今的他,说话便如同寻常中原少年,也不再有胡音。
虽然楚绯此时被他捏着脖子,实在有点不太合适宜,但她看到如今他的种种变化,确实心中顿生一种看着弟弟长大的欣慰感。
但很快,这欣慰感就被窒息感给替代了。
流锦冷冷开口:“你为何诱我至此处?”显然他也从楚绯波澜不惊的神情中明白了什么,她是故意到这人迹罕至的巷子里,专为引他出来的。
箍着楚绯脖子的手随着他的问话微微用力,楚绯白皙的脖子上立时便出现了红痕。
楚绯是有些意外的,她脑中回忆起在风林宴上他对她的态度,他当时不知因何认出了她与前世的楚绯有关系,既执着又小心翼翼地追问她的身份,所以这本不是她预期中的反应。
此刻楚绯被他勒的呼吸困难,想不了这么多,不由下意识辩解:“分明是你先跟踪我们……”
她话音未落,已是被他收紧的手勒得喘不过气来,她忙伸手去抓他的手,希望拽的松一些,却因被拿着要穴,使不上什么力气。
流锦声音寒凉如冰,在耳边响起:“别给我耍花样,你究竟想做什么?”
楚绯被勒得断断续续吐字:“我、我有些话、咳咳、要跟你说……”
流锦手上微微松了力,似是等着她说话。
楚绯大口喘气,稍作平缓后,一股脑说出来:“我是想告诉你,你们行踪已泄露,岳州府如今聚拢了一批江湖人,最好赶紧离开此处。”
身后的人似乎没有料到她要说这个,默了一瞬,轻蔑地笑了一声:“我为什么要离开?”
楚绯不免有点焦急:“苍梧派在黑市以重金买你和蝶飞衣的人头,你可知晓?”
“自然。”流锦又冷笑出声:“那又怎样?”
“你和蝶飞衣就两人,若是被围困,很是危险!”
“这与你有何干系?”流锦语调里带了些嘲讽之意:“玄音门可是正经名门正派,你在这里猫哭耗子假慈悲是做什么戏呢?”他咬重了名门正派四字。
楚绯有时候真的很服自己的关注点,她此时竟觉得,流锦原本一个中原话都说不利落的胡人小孩,此时竟然会用民间谚语了,真是成长了……
流锦见她不说话,以为她又在憋什么坏,手上又用力,逼的楚绯回神。
她不得已又用双手向外拽着他的手,得以几口喘息时间,费力道:“我又不是玄音门的人……再说,我、我看不惯苍梧派那种暗地里的行为。”
流锦仍语带讽意:“这倒是奇了,你若不是玄音门的人,何至于半年都在玄音门寸步不离?”
楚绯却发现了另外的疑点:“你怎么知道我这半年都住在玄音门?”
楚绯一边说着,一边借着他说话放松警惕,用手拨着他箍着她脖子的手,试图慢慢从他手中脱困,流锦却发觉了,猛地收紧手指,又将她一把掐到自己身前,凑在她耳边冷斥道:“老实点!”
楚绯立马又被制住,不得动弹。
她想着方才的问题,心中大概已有猜测,便说了出来:“那日……之后,你在调查我?”
流锦却不答,沉默了片刻,冷冷出声:“为什么要模仿她?”
楚绯的心中一跳,面上却不动声色:“谁?”
“你知道我说的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