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话终于让程曼急了。
她说：“姐，你怎么这么……”
“什么？”
程阮知道她想说“不要脸”，但有求于她，不敢说太狠，才忍住了。
程曼吸了口气，用一种正义凛然的语气对她说道：“你干过那种工作，不但是违法行为，还违背了公序良俗，你怎么不以为耻，反以为荣了呢？”
程阮反而摆出了无所谓的态度：“我也很无奈啊，毕竟我妹妹上学要学费，还杀了人，人家要赔偿，我就只有这点姿色可以出卖。我当然不以为耻，我觉得自己伟大的很。”
可惜的是，这份伟大最后也只感动了自己。
程曼沉默了两秒，语气也冷了一些：“姐，我真的是为了你好，霍家你进不去的，别费力气，自取其辱了。”
程阮也是无奈了，笑着说：“我没要进霍家呀，现在是霍子潇缠着我，我甩都甩不掉，我有什么办法？”
“只要想甩，总能甩掉，怎么会没有办法？我之前就跟你说过，移民啊，可你不想移民。那我可以帮你换城市去生活，你找不到工作，我养你和明朗三年五载，都没问题，我现在挣得很多。”
程阮通过玻璃窗，看着那绝佳的江景，又从玻璃反光倒影里，打量着霍子潇这个价值过亿的“小”公寓。
程阮对妹妹说：“可是我很喜欢这里。”
“姐！算我求你了行不，你就离开霍子潇，把他让给我，你要是不走，他心不死。”
程阮叹了口气，又把香烟往烟灰缸边沿上点了点，弹去了烟灰。
“小时候，咱家穷，只能供一个上学，你说你想继续念，求我把机会让给你，我让了。
“高考前，有混蛋欺负你，你失手把人杀了，你说你马上就要考大学了，不能功亏一篑，求我替你去坐牢，我也替了。
“但我退学，不是因为我不配念书，我替你顶罪，不是因为我亏欠你。
“是因为你是我妹妹，而我只有你这一个妹妹，你比我小，那么可爱，那么无辜，我愿意保护你，照顾你。但所有这些，都不是我的义务。你明白吗？”
但程曼有些不耐烦，说：“姐，对不起，我知道自己欠你很多人情，但是我现在跟你说得是霍子潇的事情啊。等我嫁到霍家了，大把的金钱，大好的机会，都会来的，到时候我还能让你和明朗吃苦吗？”
也不知道是谁没听懂谁的话，也不知道是谁更厚颜无耻。
程阮接着自己的话往下说，“所以到最后连男人也要我让给你。”
“问题是，你不让给我，你自己也得不到啊，你们没有结果的。”
程阮沉默了一阵：“好啊，我让给你，从现在开始，他是你的了。”
“不是，姐，你得从他身边离开。”
“你们两情相悦，我不离开也无所谓吧。而且你那么优秀，霍家的爷爷都认可了你，就你就让霍子潇喜欢上你，到时候我绝对不会像你一样，求着你把他还给我。”
程阮说完，程曼态度冷下来。
“姐，你这是拒绝了吗？”
程阮沉默。
程曼：“你怎么能这么自私！”
程阮苦笑。
所以，连拒绝也不可以。
原来，无底线地忍让，无原则的妥协，最后的结果就是，如果你有一天说了一句“不行”，那就是自私。
“该说的我说了，你有霍子潇的电话，直接联系他吧，我有点累了，先睡了。”
程阮说完，挂断了电话。
她捻熄烟蒂，起身打开了窗户。
以前不喜欢烟味，哪怕不小心沾染了烟瘾，也还是讨厌这气息。
站在窗口，冷空气瞬间溜进来，她深吸了口新鲜的空气，闭上眼睛。
虽然对程曼说了很多不客气的话，却丝毫没有缓解她难过的心情。
程曼想让她离开霍子潇，这要求是天真且自私了一些。
但并不是真正让程阮难过的事情。
她真正失望的，是程曼说的那番话，她真正难过的，也是程曼对她的看法。
就像错付了一段真情，程阮到这一刻，才深刻感受到，自己对这段姐妹情的错付。
这些年的隐忍，以及吃过的苦，瞬间都失去了意义。
她为自己感到不值。
如果可以，她真希望自己没有和程曼重逢。
在自我感动里，至少还能有一丝安慰。
现在好了，她失去了妹妹，也觉得自己像个笑话。
不应该流眼泪的，因为也不值。
可眼眶还是发酸发胀，很想大哭一场。
为自己错过的机会，逝去的年华，受过的折磨，也为明朗白白跟着她吃了那么多的苦。
当然也为她和霍子潇。
正想着这些，一抬头，才发现霍子潇已经从浴室里出来了，穿着深灰色的浴袍，腰带松松垮垮系着，来到了她身后。
“谁来的电话，怎么听着你还把我卖了？”
“你又不是个东西，怎么能说把你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