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珞立刻瞪眼:“这么多!爹,打死这败家玩意都活该。”
穆氏凉凉道:“恐怕整个相家都没有这么多一万两给五少爷挥霍的,薛姨娘真是养了一个好儿子啊。”
薛姨娘惶然道:“不……不是的。”
相陵阙叹了一口气,继续道:“大周御砚价千金,其实月夜图和御砚都是小事,可惜的是这副江心孤舟钓客图。”
“那个值多少钱?”相三咽了口吐沫问道。
相陵阙露出一副哀惜的神色道:
“那是端云子的画,上面还有题字,似乎是米师的,旁边的诗好像是三苏散人亲笔的《咏世诀》。实在是不可多得的藏品,世间恐怕再也找不出第二幅能有三位名家齐聚一卷的奇观了。”
她摇摇头道:“倒是可惜了,这副不止万金,而是——有价无市。”
相父痛惜的活像割了他的肉,当场摔了茶杯砸了薛姨娘一头血,他气的翻倒桌椅。
一阵霹雳啪啦。
相奈雪后背都是冷汗,大气都不敢出。
相父怒火中烧,暴喝道:“给我打!狠狠打!打死那个逆子,谁要拦就一起打,给我往死里打!加倍打,打一百棍!”
他越想越气,“不!打到我喊停为止!”
“父亲!娘!娘!娘!救我——”相奈风彻底慌了,歇斯底里地哭叫。
薛姨娘听着儿子的叫声,无力地瘫到在地,满脸死寂地捂着淌血的额头。
家丁见状不再犹豫,立刻毫不留情地一棍一棍捶打到五少爷身上。
满院都回荡着相奈风一声比一声凄厉的叫声,薛姨娘实在听不下去,扑上去替儿子挨了几下,很快就有血染透了浅色衣裙。
相陵阙捡出几块碎纸,拼凑起来道,可惜道:
“若是父亲能将这副名画献给陛下或是太后,何愁不能得圣人青眼,将来职位升一升……可惜了,师傅就留给女儿这几件拿的出手的东西,全折在五弟弟手中了。”
相父闻言怒火更盛,他冲上去一脚将薛姨娘踢下去,从家丁手中夺过棍杖,自己用上全身力气打在相奈风身上。
薛姨娘摔在地上,凄凉地掉着泪。
相父是个文官,手上没什么力道,打了几下就累的不行,便又让家丁继续打。
相奈叫声越来越小,屁股血肉模糊,直至晕厥过去。
相父这才让人停了手,不过怒火依旧未消,下令扣掉梨香院一年的月钱。
……
另一边,总管爷爷提着一盏八角明灯为相陵阙引路。
前面站花影处的一个人,快步上前,跪在二人面前。
就着暖黄的灯光相陵阙看清了眼前的人,正是相家美艳的崔姨娘。
“红鸾?”相陵阙出声道。
红鸾激动道:“红鸾拜见少主和大管事。”
“地上凉,你先起来。”相陵阙弯腰递给她一只手。
红鸾满眼受宠若惊,捧着相陵阙的手,自己站了起来。
“谢少主。”
相陵阙:……
你是个人才。
“这里说话不方便,明日你来我院中,我有些事问你。”相陵阙道。
“是,少主。”红鸾立刻道。
待到回去后,相陵阙问了启娘,疯子娘亲已经睡下,她点头道“好”。
总管爷爷给她的书房中点上许多蜡烛,又一个一个给蜡烛仔细地罩上防火的灯纱,直至满室煌然,灯火通明。
他感叹道:“小姐对相成立这个人看的还真是透彻。”
相陵阙拿笔抄着佛经,墨迹流淌地行云流水,交织成一个个鸾翔凤翥的墨字。
闻言她讽刺道:“像他那样自私虚伪的人,指望他是一个好丈夫,好父亲,怕不是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相陵阙抄完最后一张佛经,总管爷爷给她拿来火盆。
看着佛经被炽热的火苗汹涌地吞噬,相陵阙出神愣怔了,她往里火盆中添加佛经时,指尖不自觉地往火焰送。
总管爷爷眼疾手快地将火盆拉了过来,一把扣翻。
跳跃在相陵阙眼中的红色火焰熄灭,她神色恍惚地问:“火……是不是很烫很烫?”
总管爷爷赶紧检查了她的手,确实无事才不赞成地摇头,语气责怪道:“小姐。”
相陵阙慢慢道:“账,总要一点一点地算。这才只是开始。”
“小姐只要不伤害自己,做什么老奴都不反对,只是可惜了一幅好画。”总管爷爷道。
“我早就让您不要挂那些东西,算了,那画给相成立还不如毁了,如此毁的还算有点价值。”相陵阙无奈道。
早上相成立来的时候,临走时看见画上端云子的印章,眼馋不已,居然恬不知耻地向她索要那几幅画。
欲壑难填,蹬鼻子上脸的东西也配。
不仅画是妄想,宅子更是不可能。
相陵阙当时欣然答应,待人走后,满脸愠色,她才挥手叫来小莲子去相家搞了这么一出。
“财物,什么都换不回来。”
相陵阙双手捂着额头,垂下眼,语气荒然无助。
“管爷爷你知道吗,我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她狼狈的很,瘦巴巴都是骨头,丑的像个猴子,身上的衣服又短又破。”
她嗤笑一声,“她就是个傻子,自己饿的要死还将馒头分我一半,傻子,谁稀罕啊。”
相陵阙突然悲凉道:“她们都欺负她,将她欺负到泥里还不够,凡是看见了都要踩上一脚。”
“相成立就是个畜生,把她当一个透明人,至今都不记得他这个女儿叫什么。”
“她有那样一个父亲,真不如死了干净。”
“我将她从地狱里拉出来,不是给这群人糟践的。”相陵阙是咬着牙说的出这句话。
总管爷爷摸着相陵阙的头,眼中是化不开的哀愁,“小姐不要再想了,不要过于沉溺往事……”
“对。做再多都于事无补,不过都是我自欺欺人,给自己一个慰藉罢了。”相陵阙自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