谋杀是大案。
沈高河回府衙继续验尸体,府衙众人则留在现场整理着现场所有可能的线索。
府衙有人喘着粗气抱怨:“哎呦,这鬼天气。”
另有一旁搬箱子查点行李的捕快应道:“得了,如今只是热些,这两天没雨,就该谢天公垂怜,下了雨来,什么痕迹都找不到了。”
林禾景汗流了满面,沿着小院四周寻着是否有脚步痕迹,可就如村长所说,只有小院最近的的河流边才有几串脚印,脚印大多细小,是为女子脚掌,应就是来河边浣洗的女子。
林禾景以袖口抹了额上汗珠,又提了衣角往上走,走了几步忽回头盯着那些脚印,眼睛一亮。
是啊,下地的农夫并不路经此处,与施老三相交,怕也只是诸如家中毛住被砍了时才会说几句话,可常来湖边的妇人女子,或是有可能知道些线索。
她提了衣角,小跑着回到院里,与李丁一众捕快说了此事,在小院中查探的人,便又分了几人再回村中,各家寻着妇人问可有与施老三相识的。
这一问,倒还真问出了些先前不知的事来。
比如施老三果真是有一个女儿的,不过与这个女儿并不亲近,有妇人瞧见过两回那个女儿到施老三家中,每次施老三都是嗓门高高的,说着“忤逆”、“我是你爹”、“你就得伺候我一辈子”之类的话。
还有妇人曾见过那个女儿哭着跑出施老三家中,说是个生得很清秀的女子。
只是无人识得那位女儿,也不知叫什么。
有妇人打听过,施老三只称其为“死丫头”。
父女不合。
施老三被人谋杀,这个女儿有凶嫌。
而且那日,这个女儿到过施老三的家。
留下一批人继续查着现场,林禾景与李丁等几句捕快折返府衙去查施老三亲眷。
施老三乃越州一小县迁来江州的,府衙中也只简单记了来处,家中亲眷竟也是空的。
他分明有个女儿,怎么是空的……
府衙司户是个五十左右的老翁,眯着眼睛想了一会儿,他才道:“施老三,是洗沙村那个老头儿吧。”
细东村的村才说过,施老三原先该是洗沙村的人,但洗沙村没要,这才进了细东村,但户籍册上却仍将他记在了西沙村下。
“杨老爹你记得他?”
“记得,怎么不记得,登记户籍的时候,是个少年郎陪他来的,问到家里还有什么人时,那老头儿抢话,说家里人都死光了,那少年郎气得不轻,我还以为那少年郎是他什么人呢,等老头儿走后,我又寻了他,那少年郎也道是与那老者没什么关系,他拿了凭信,可证是咱们江州土生土长的人,我便只得依着他们所言,将亲属留了空。”
杨司户道:“后来我也着人去查了他旧户籍,确实没有亲眷,好些年前这老头儿有个媳妇,不过后来休掉了,一直一个人过。”
“休掉了……休掉的时候,有女儿吗?或者是怀孕了之类的。”
“呦,这我哪知道啊,问到这儿我就没往下查了,只按着他的旧户籍来了,他旧籍上就没儿女。”
林禾景想了想:“那先前陪他来府衙的少年郎是哪家的,您还记得吗?”
“是叫什么来着,姓舒还是名儿里头有个书字,我记不太清了。”杨司户想了好一会:“他家在哪儿,我倒有点印象,就城东那烧饼摊儿往里走,不是第三家就是第四家。”
想了想大概位置,林禾景向杨司户道了谢。
此时天色已黑,然几人都没有犹豫,直接翻上马便去寻少年郎。
事关谋杀案,能早一时寻得凶犯,便能早一点还死者真相。
*
回到周府时,已经是月至中空,林禾景拖着疲惫的身子进门,脚步都比往日重了三分。
先前一心扑在案子上,倒也不觉得累。可一松懈下来,便连眼珠子转动都觉得费力。
她掩唇打着呵欠,进了正门,从回廊一路绕到小院,进了院门便直向主屋,正想入屋就寝,哪料得竟瞧见廊下一盏灯火在动,等那火光近了前,林禾景才瞧清了陵游提着灯笼与周棠错走过来。
这么晚了……
林禾景被惊得清醒了一些。
周棠错先向她打招呼:“禾禾你这才回来吗?”
林禾景点了两下头,脖子一下痛起来,她伸手按了两下,姿态自然反问周棠错:“夫君这是……”
陵游抢着回答:“爷这是从书房过来,刚放下书呢。”
周棠错挑了挑眉,像是发誓一样:“禾禾你且放心,从前我不过无意功名,但到底读了那么多年的书,今年乡试,我必拿个名儿回来。”
又念书到这么晚?
林禾景点头:“夫君读书这般努力,必会有好结果的。”
她按了按额头:“明日还须去府衙,我便先睡了。”
周棠错一句“你吃过没有”只说了前半句,便见林禾景转了身子入了屋,他也只好将话吞回肚子,嘱了声:“那你好好休息。”
林禾景的声音自屋里飘出:“夫君也是。”
无力,多一点随意。
周棠错盯着紧闭的门,片刻后,他转身向陵游:“是不是我还不够努力,所以禾禾才待我这么冷漠?”
陵游未有反应,便见得周棠错揉了揉眉间,而后精神振奋:“走!咱们回书房,再读一本!”
读个屁啊!
*
夏至前一日。
有两人被赵甲从府衙外带了进来。
其中一人名作黄书岭,年岁二十余三,不过身材瘦削,长相偏文气,总教人觉得他年不至弱冠。另一位是个女子,唤作花桐,十八、九岁的模样,模样娴静,一入府衙便显得很紧张,一手扯着男子的衣袖,躲躲闪闪避在黄书岭身后,一说话便更紧张,不住地往黄书岭送去求助目光。
这两人一人是杨司户所提到带着施老三来府衙办户籍的少年郎,另一人便是施老三的女儿。
那夜林禾景与府衙捕快同往黄书岭家中,却闻他远往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