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娴抱着伞坐在石头上,扭头闭上眼不敢去看孟俞。
孟俞半蹲在她身前,解了外衣盖在她膝盖上,连着脚面都裹了进去,他轻声道了声失礼,便轻轻握她的脚抬起一点,见她咬唇,当她是害怕,安慰道:“只一点点疼的。”
秦娴嗯了一声,便感觉到孟俞另一只手按在她脚腕处,脚腕肿胀被他捏着,疼得厉害,可她不想露了弱,只轻抖着身子等待。
脚被握在他手中转了两下,在她还未准备好的时候便猛地一推,秦娴也不知是不是又听到了骨头的声音,反正是绝不是孟俞口中那“一点点疼”的程度,她痛呼出声,泪花都疼了出来。
“好、好了。”
孟俞立刻松开了她,将伞接了过来,立即转了身背朝着她:“秦姑娘你将鞋穿好吧。”
虽还痛些,但比起先前已是好了许了,那肿胀感也好似退了不少。
雨声落在桐油伞面上,发出咚咚的响声。
等着秦娴穿鞋的工夫,孟俞寻着话儿开口:“阿禾不会正骨,不然先前应该可以替你治的。”
秦娴哭腔犹存,应了一声,她穿好了鞋,手上抱着先前孟俞拿着避嫌的衣裳,不知是递还给他还是如何是好,犹豫了片刻只道:“孟捕快,我好了。”
孟俞这才转过身,极自然的将外衣拿过又穿上,秦娴脸微红:“衣裳,要不还是洗洗再穿吧。”
毕竟包过她的脚。
孟俞愣了一下,立即反应过来,脸上也升起一点红晕,他咳嗽一声:“没、没事,回家我再换下来。”
被林禾景绑在树上的采花盗也由府衙众人解开又以铁链锁了,在场诸位皆是激愤之意,恨不得立即拖着采花盗送上公堂判他个斩立诀。孟凡鹤也是大松一口气,只先教人看着其不能逃脱,便立即至洞口处来见秦娴。
“多谢秦姑娘着婢女到府衙知会我们,若非姑娘,我们府衙不知何时才能将这贼子绳之以法,在此我替江州百姓谢过姑娘。”
事情进展到如今地步,与她有什么关系呢?
本是信口胡说哄林禾景上山,哪里想到误打误撞真遇上采花盗,可人是林禾景抓的,甚至因她,林禾景凭白被捅了两刀。
秦娴哪有脸面承下孟凡鹤的谢意,她摇头:“今日之祸,由我而起,抓人之事,皆是林姐姐的功劳,我……什么都没做的。”
孟凡鹤只当她是谦虚,目光愈发赞赏,他又道:“阿禾同我说了,若非是你,她也认不出这贼人。”他打量了她一番,好意道:“眼下将入夜,下山后天色也不早了,为避免旁人口舌,不若姑娘跟我们一同回府衙,到时就说是姑娘在府衙帮忙误了时辰,我们着人请姑娘家中人来府衙接,这般可好?”
若是这般模样回家,想必是要惹别人猜疑的。若入府衙,自然能保得她清名不被旁人所疑。
秦娴垂眼,心中感动,对林禾景更是愧疚。
想了片刻,她轻轻摇了摇头:“不必麻烦了,到了山下,我收拾一番回家即可。”
秦翰贤不喜她与周府走得过近,府衙虽是好心,但被她后母知晓了,必然又是寻了她的错处叫秦翰贤问她罪过了。
孟凡鹤得了拒绝,先是疑惑一瞬,后猜着秦娴必有缘由,想了想便道:“那我着两人送秦姑娘回去,天晚了,路上不安全,何况姑娘还受了伤。”
秦娴欠着身行礼道谢。
秦娴跟着捕快们下了山,捕快们匀了一匹马给她坐,等到了大路便由孟俞与另一个小捕快送她归家,小捕快神色极向往跟着采花盗回府衙,孟俞发觉到了,想着左右已是大路,秦府离着也不远,便允了小捕快回府衙,自己个儿送秦娴回去,小捕快初还不好意思要留下,禁不住孟俞劝了两句,便喜笑颜开抱拳道谢离开了。
又落得两人一处。
孟俞还将马给了小捕快,只道是等送完了秦娴便骑马回去,如今他便牵着马走在前处。
秦娴坐在马上觉得有些害羞,看着孟俞沉默的背影,她小声道:“孟捕快。”
第一声孟俞还未听见,等秦娴叫到第二声的时候,他才转过头:“秦姑娘是叫我吗?”
秦娴红着脸点点头:“我、我想对你说声谢谢。”
孟俞松了眉头,温声道:“秦姑娘把我们抓到了贼人,该是我向秦姑娘说声谢谢的。”
“我不是说今日的事。”秦娴小声道:“是上回……在小院的那次,那次我吓坏了,多谢你扶着我,还有,我知道你和衙门的钱捕快在我家门口守了好久。”
孟俞愣住,片刻后才点点头:“是这些啊,都是我们应当做的。”
“也是我应当谢的。”
孟俞失声笑了一下,正色答道:“不用谢。”
说完了这些,孟俞又恢复了沉默,秦娴看了他许久,才又问道:“孟捕头在想什么呢?”看到孟俞转过头来,她不自然的解释道:“我看你好像有些忧愁,那采花盗都抓到了,孟捕快还有烦心事吗?”
“倒也算不得什么烦心事,只是今日阿禾晕了,我也不知她眼下怎么样了。”
这回轮到秦娴沉默了,孟俞意识到了,忙解释道:“当是没什么事的,她功夫好,既然能将那贼子制服,又走到了山下,应该是没什么大事的,许就是失了血才晕的。”
话虽如此,但他的忧虑却是一点都没有减去,看得出来,只是安慰秦娴罢了。
秦娴喃喃:“都怪我……”
孟俞不知如何安慰,只能寻着话岔开了此事:“阿禾说后来是你救了她,不然她许是要输的,秦姑娘看着是弱女子,在那般的情况下,还能勇敢上前,真是不容易的。”
秦娴低下头:“林姐姐一直护着我,我也不能看着她被那贼人……啊,我的簪子!”
她这时才想起来先前插进采花盗后背的那簪子还在他身上,心一下便狂跳起来。
一个采花盗,身上有她的私物,若被旁人发觉,那她是有千百张嘴也辩驳不了。
“什么簪子?”孟俞见她神色慌张,问道:“是丢了吗?”
“不、不是,是在那贼人身上。”秦娴白着脸:“我用簪子刺了他,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