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阿禾那处去,她伤还未好尽,便去了府衙好几日了,还是要嘱咐着她好生养着身子。”
秦娴后母被打断了话,尴尬片刻,却又不得不顺着沈知茹的话问道:“少夫人受伤了?”
“是啊,还不就是那个闹了江南道的采花盗,那日捉拿他时受了好些伤呢,光是药方子便吃了三五副。”沈知茹一脸感概:“要说起来啊,多亏了阿娴聪慧,又有侠义之心,瞧见了采花盗后,便告于了府衙,老爷还说呢,他将此事报于京都,京都的刑官们皆赞阿娴是江州女儿的榜样,等朝廷的公文到了,府衙便要嘉奖于阿娴,秦夫人你好福气啊,有阿娴这般乖巧的女儿。”
字字句句都像是在打她的脸。
秦娴后母的脸色一下便难看起来了。
秦娴终究是没跟着回去。
暮色落尽,秦娴又被锦屏请到一处小屋,屋里沈知茹拨弄着算盘,一见她进来,便放下手头的活儿。
灯光之下,她面容很温柔:“唤你来,是想问问,日后你的打算。”
今天后母来府上,到底是让周府有了生了顾忌了吗?
秦娴红了眼睛,又竭力忍下:“我……我明日便搬出府上,绝不会给夫人再添麻烦了。”
沈知茹拉着她坐下,温声道:“阿禾前两日来寻我,问我要在江州做什么生意……她是来替你问的。”
秦娴一怔。
“先前在寺中遇到你,我第一眼便喜欢上了你这性子,娴静温婉、知书达理,我曾不止一次想,若我有个女儿,也该是如你这般的性情才是,后来定下你与棠儿的婚事,我也是真心期盼着你嫁进来作我的儿媳妇。”
秦娴吓得连忙解释道:“多谢夫人,婚事成空,想必是我与周公子没有缘分,不过阴差阳错,周公子与林姐姐成了亲,想来这才是姻缘天定。”
沈知茹目光越发温柔,她拉住了秦娴的手,好笑地安慰:“你能如此想,便可证我当日果真不曾看错人的。”
她露过一丝惭愧:“当日阿禾拖我在夏至宴上与你换扇,其实我心中对你是有一点怀疑的,毕竟以寻常想法,你与阿禾怎么也不像是能成好友的关系,那日你一直坐在席上看着旁人换扇,我便想着,应是我狭隘了,而后阿禾将你领回家中,我更是自责曾猜测于你。这等晦暗心思,只盼你见谅。”
寻常人都会如此想吧。
秦娴低下头,她轻声道:“夫人没有猜错,我从前,当真是怨过林姐姐的。”
可与林禾景相交越深,便越发觉得无法去怨她,所以才有了那日她决意哄林禾景淋一场雨,便罢了怨恨的心思。却又因清莹的几句话,而担忧她的安危,害人终害己……
沈知茹眼中有一丝恍然,轻轻拍了秦娴的手背:“我相信阿禾识人的眼光,也相信我的。”
她缓缓道:“我着意的那些个铺子,多要抛头露面的,你的身份,实在不大合适。不过我有几位旧友,年前曾商讨着办一家女子学堂,便在江州,只是从无女子学堂的先例,筹谋起来也是不易,近几日才落成了,她们想在江州寻些学识好的女子做先生,阿禾来寻我时,我便想到了这个,但又担忧此事辛苦,万一我提了,你不好拒绝,倒是好心成了坏事,故而一直斟酌着如何开口,今日见了秦夫人,想着还是问一问你的意思。”
秦娴眨着眼睛,一时竟未反应过来:“女子学堂……”
“是,我那几位旧友,有在宫中做过女官,也有是刺绣的大家,你若能去学堂之中,我想,多少也会有进益的。”沈知茹看着她:“女儿家可守于家中,也可出门见广阔天地,这些都没有错的,只看自己想如何活。”
秦娴这才明白过来沈知茹的意思,她忙不迭的点头:“我愿去的……多谢夫人。”
沈知茹笑道:“你既应下了,我改日便带你去学堂瞧瞧,到时再改心意也无妨,但我觉得,你不会后悔的。”
终于,她回应了秦娴先前那句话:“今日的事,于我而言算不得什么麻烦,家中你想住多久便住多久,莫要担心。”
*
七月二十一日,江州女子学堂挂匾开堂,秦娴怀抱着诗集站在学堂之前,深深吸了一口气,抬步踏进学堂。
至今日始,她不再是秦家的大小姐,而是——
“秦夫子好。”
学堂的第一批女儿入学,见她来了忙端正了姿态向她行礼问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