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府换了衣裳,陵游同广白见他气呼呼,忙端了茶与他,伺候尽心,好容易压下心头的火气了,周棠错才开口相问:“禾禾呢?”
“西院的秦姑娘说是在书院学了酿酒,今日开坛,请少夫人去赏酒了。”
喝酒?
本想小声说秦娴一两句坏话,却闻屋外有声起,细辨来似是秦娴与昭然的声音……嗯?还有林禾景?
周棠错起身向外。
院中雨意微,故而几个女子也未撑伞,林禾景同手同脚,像是忘了如何走路一般,昭然与秦娴两人正一左一右的扶着她,林禾景不愿受这份桎梏,一边挣扎一边道:“我、我走得稳!莫扶我!”
周棠错几步上前,林禾景正左脚勾了右脚,直向前扑来,昭然与秦娴皆一声惊呼,便瞧得林禾景扑进周棠错怀中。
周棠错半搂着林禾景,看向另两人:“这、喝多了?”
“我头一回酿酒,也不知那酒劲这般大,林姐姐多喝了两杯,便、醉了。”
秦娴手伸在半空:“这,我扶姐姐回屋吧。”
怀中人不安份的动着,周棠错微侧了身,客气道:“无妨,我送她进去就好,昭然,你送秦姑娘回去吧。”
别想碰我夫人!
周棠错生怕秦娴再说什么,干脆弯了身,将手绕过林禾景膝下,将其横抱起,三步作两步,直进了林禾景屋中。
林禾景只觉天地都转了起来,口齿不清:“夫君、晕。”
周棠错动作更轻些,绕进珠帘门,将她放到床榻上:“我去给你拿水。”
刚起身,却觉衣袖一紧。
回头去瞧,是林禾景一只手拽住了他的袖口。
“怎么了。”
走不得,周棠错只好又坐了回去,见林禾景坐也坐不稳,想了想,伸手绕过她身侧,去够榻内的软褥,将软褥团起塞到她腰后,供她躺着。
“登徒子!”
林禾景忽有恼声,伸手便欲打他。
周棠错扬手去挡,握了她细腕,无奈:“我是你夫君,什么登徒子,别闹。”
怎么喝醉了酒还能不认人呢。
林禾景反应稍慢,眯着眼睛认了好一会才点了点头:“嗯,夫君。”
周棠错继续虚抱着她,替她理着软褥——这褥子怎么这般不听话,怎么理都是乱糟糟的。
正与被子生着闷气,忽觉得肩上一沉,是林禾景将脑袋倚到他肩上。
周棠错这才后知后觉。
这时候理什么褥子!
“禾禾?”
“嗯?”林禾景将头抬起:“夫君唤我做甚?”
她盯着周棠错瞧了一会,忽伸手抚上周棠错的脸,周棠错的脸腾地一下便涨红:“这、这是怎么了?”
“夫君生得好看。”
林禾景练武,掌心有茧,摩挲间竟叫周棠错呼吸渐不稳:“就如今这副模样,谁是登徒子。”
她一下凑上前来:“谁是?”
周棠错脸更红,喉珠上下滚动几回,声音渐哑:“……我是。”
林禾景慢慢朝后退去,口中念念有词:“夫君不可做登徒子,登徒子要被抓进府衙打板子的。”
不知何处勾到了衣衫,周棠错未稳得心神便跟着林禾景躺下的动作而俯下,林禾景眉梢一动,像是纠结着什么,过了好一会,她朱唇却先抬起:“我先亲夫君,夫君便不是登徒子了。”
唇上温软,似若蜻蜓点水。
情绪在心口炸开,周棠错觉得脑海之中如同琴弦断裂。
“既是如此,那……为夫失礼了。”
周棠错低头。
唇齿之间,皆是情动。
呼吸渐重、气息碎乱……
直到——
昭然摔了醒酒汤,一边跑出门一边大呼自己什么都最没看到。
周棠错惊回神,暗懊恼:忘关门了……
*
天光入窗,榻上林禾景缓缓睁开眼,初瞧清眼前事物,便觉头疼似水而来,正扶着额头坐起,瞧见昭然轻手轻脚的捧着水盆进来。
“少夫人。”
林禾景嗯了一声:“昨日我饮醉了酒,不曾做什么吧……”
昭然一顿,想及昨日所见,脸颊粉红:“奴、奴婢什么都不曾瞧见。”
林禾景狐疑看她一眼,疑惑起身,洗漱完坐在镜前闭目由昭然替她梳头,须臾,眼睛忽地睁开,面上现出不可思议之色,她惊看向昭然:“昨日我……”
昭然手中动作微顿,又立即加快了动作:“奴什么都不曾瞧见!”
她、她、她……
怎么会干那样的事!
林禾景身子僵住,全由着昭然摆弄,等昭然将梳子放下,她详咳一声:“这、我今日便不在家中吃了,你替我向夫人还有秦姑娘说一声吧。”
说罢便拿了刀急匆匆往外跑,出门时好像听得隔壁门也开了,她脚步更急,生怕周棠错出现在身后。
周棠错亦是一夜未得好眠,等起了身,迷迷糊糊便走到了回春堂前,小伙计们见了他失魂落魄的模样,还偷偷背着吕元将先前替他收好的椅子与医书送了出来:“昨日小公子离开,我们还以为您不会再来了呢。”
周棠错这才反应过来,才欲转身,便见了吕元黑着脸唤小伙计进门,目光上下打量着他,似乎也是诧异他为什么又来了。
被这么一瞧,他反而站定了。
他想来就想,反正又不进回春堂,难不成还能赶走他不成?
就又抱着医书坐下了。
唇上似残存一点温软,周棠错将医书盖到脸上,企图挡住他不可与人言明的心思,然通红耳际却将心中所思暴露无存。
*
林禾景走在街上,目光漫无目地的扫着街上各处,偶尔聚起光来,便是凝在某一人的身上,直确认无异样才又恢复随意。
今日孙丙的女儿生了病,向府衙告了假,林禾景便被安排着替补上。
“林姐姐。”
抬头去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