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穿着青色纱裙的秦娴,她身边是个面生的妇人,手里拿着一大串的钥匙,皮笑肉不笑看过来。
林禾景向一起巡街的捕快示意了一下,便按着刀走到秦娴近前:“你这会怎么在这儿,不在学堂吗?”
秦娴温声道:“向姑姑告了一日的假,出来看一看屋子。姐姐昨日醉了酒,可好些了?”
一听醉酒,林禾景便想到昨日的放肆之举,脸颊微红,极不自然应:“嗯、嗯……”
“屋子?”林禾景审视目光扫向妇人,见其低了头又将目光移到秦娴身上:“为何要看屋子。”
“总在府上住着也是打扰,周府离学堂远,每日里须得马车送我来回,我心中觉得过意不去,如今我在学堂教书,可得些银钱,我算了算,够我出来租一处小院了。”
秦娴不好意思笑道:“本来头两日便想与姐姐说,只是还未寻得可心的住处。”
“秦夫子,咱们还继续瞧吗?”
那妇人、也便是牙婆等得有些不耐烦,小声催促。
到底是在巡街,也不便久谈,林禾景想了一下:“那你先瞧着,中午若得空一处吃饭。”
秦娴应了声好,约好吃饭的地方,便匆匆分别。
中午休息时,还是林禾景先到了,秦娴远远见了她,急得小跑,险是乱了簪花。
“屋子瞧得如何了?”
秦娴失落摇摇头:“牙婆不知怎么回事,我已然说了想寻处清静的,偏将我往闹市引,屋子小,街上的叫卖声听得一清二楚。”
“那便先吃饭吧。”
吃完饭,林禾景起身:“我有一处小院,如今不住,想了想离学堂也近,只算不了精致……秦姑娘要不要去瞧瞧?”
左右寻不到合心意的,秦娴便点头应下了。
清水南巷。
第三家。
秦娴站在门前,指着门上的画纸沉默良久:“这是什么?”
初才贴上时,这两副画便被孟凡鹤唤作四不像,但林禾景仍觉得这画作得极好:“辟邪大仙。”
秦娴斟酌良久:“这画,价格不高吧。”
“是最便宜的。”
理所应当。
林禾景将门打开:“他们虽是凶相,但这样才能吓住妖魔鬼怪么……卖画儿的先生是这么说的。”
虽不住在此,但林禾景每隔一段时间还是会回来清扫一下,故而也算不得脏。
院内陈设简单,就一个晒衣裳的竹架。
秦娴转了一圈,除了墙角处未来得急拔掉的青草,便再无一株花木,往屋中走,亦是简单,吃饭的桌椅、睡觉的小床,唯一算得上精致的,是一个雕了兰草的木柜,林禾景道:“那是我师父打的,本来想雕牡丹花的,但他学了好久都不会,就拿刻刀给我画了个草。”
厨房中陈设都全,只是碗碟连木架的一半都未放全,秦娴沉默了许久:“姐姐从前,都是一人在家吃饭的吗?”
“我常在府衙吃,少在家中,对了,你若是住在此间,会做饭吗?”
秦娴目光扫过小屋,忽然觉得有些难过。
她从前锦衣玉食,纵是后母待她不足,然吃空用度皆不曾苛刻半分,可她却从不得意。
眼前这一院的简陋,却使林禾景活得自在肆意。
是世事弄人。
还是,只是她太过贪心?
“姐姐的院子、租金几何?”
“你若喜欢,住着就是。”林禾景道:“若你过意不去,就、就替我多扫几次院子,或是在院里头埋些酒,等我日后回来,便能……”
她忽地停住,有些尴尬摸了摸头:“就是酒还做些不醉人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