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宝贝抬头一看镜子里的自己,也冷不丁被吓了一跳,想起自己下意识的搓脸动作,不禁心虚地笑了起来:“我忘了我还化妆,就搓了把脸,哈哈……”
“还哈哈,哈你个头啊,过来,重新化!吃完饭再找你算账!”叶瑜佳狠狠瞪了她一眼,一边心疼自己的化妆品一边没好气地把她拽到一旁,掏出妆刷之类的东西重新给她上妆,虽然嘴上不饶人的厉害,动作却轻柔温婉神情专注,陈宝贝不住的偷偷看着她,心里感到暖地紧。
迅速补了个妆,也打住了之前的话题,两人又手挽着手回到了416号。到了门前,陈宝贝冷静地敲了敲门,听到一声“请进”,才缓缓推开门走了进去。
尽管在她一进门的那一刻,七人都顿时收了声,但他们脸上残留的笑意和微微泛红的面色都告诉她,他们刚才聊得很尽兴。
陈宝贝突然有些后悔答应他们了,如果她们两个不在这儿,也许他们会放松的多吧。但面子上仍是温文尔雅坐到自己的位子上,开始刷手机。
不出意外,明天的圈内消息大概会是清一色骂声,无非是一些痛斥她心机造作,不知好歹的脏句,现在超话里就已经有了,许多人已经放出了严浩翔替她挡球的视频,还剪掉了他替她解围的部分,不知内情的若是看了,只会觉得她心机绿茶,城府深黯。
但这种大规模的仇视显然与她少时所承受的孤立无可比拟,更过分的她都承受过,还会在乎这点小打小骂吗。
“不用在意那些人的话。”
忽然,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攥着一个手机,把它扣到陈宝贝的屏上,碍住了她的视线。
室内灯光极亮,衬得张真源肤色更加白皙,泛起一层淡淡的萤光,此时他正垂眸浅浅地看着陈宝贝,眸光深邃,浅粉的唇与白齿相叩,鲜明的色彩极具对比性而又美感顿显。
真好看啊。自己果然配不上他吧。
陈宝贝心里忽然冒出来这么个念头,眸色不禁一暗,不动声色地把手机抽了出来,抬头正视着他,认真地问道:“那我应该怎么办?”
张真源盯着眼前神色茫然的少女,心恍然漏跳了一拍,总觉得她现在的模样较之前温婉细心的模样要更可爱一些,更干净一些,也……更惹人心疼一些。
“过不了多久他们就会忘掉的。”定了定神,张真源微微勾唇,语气柔和,“毕竟热点一件接一件,等这次热度过去了就好了。但就是得委屈你过上几天名人日子了。”
陈宝贝哑然失笑,摆摆手,一副“我很坚强”的模样:“那我就当体验一下你们的生活了,这点儿小打小闹还伤不了我。”
张真源不置可否,只是盈盈地笑着,温柔地盯着这个相貌并不很出众,但总能一下子揪住他心脏的人儿,丝毫没有意识到其他人看他的眼神已经从探究变成了然于胸。
只有陈宝贝一人还蒙在鼓里,咬了咬唇,忍不住翻看着黑贴与评论,眼皮慢慢低沉下去,笑意渐渐退去,看不出埋着什么情绪,甚至连手指也是微不可察地抖着,但抬眼时又是一汪毫无波澜的秋水,透着斑驳的异亮。
她一定在难过吧。
张真源爱怜的目光像一张斗篷一样披到陈宝贝的身上,为她织起一张庇护的网,心中对这个无辜的女孩心疼更甚。
门外服务员已经开始端盘送菜,原本冷清的氛围随着点火开锅的蒸腾热气逐渐升温,不同于先前的拘谨,七个少年似乎已经开始慢慢习惯二人的存在,逐渐放飞起了自我。
“为我们的演唱会圆满结束干杯!”
满屋满堂都听见的是少年们清朗的笑声和嬉闹之语,每个人自在轻松的笑脸都被深深烙进了陈宝贝的心里。也许是被活力的笑语感染,她也忍不住笑了起来,用手肘拐了拐叶瑜佳,但没看她,只是欣慰而又慈祥地注视着眼前和谐友爱的场景,不由自主地慨叹道:“都长大了。”
叶瑜佳:“……”
18岁的女大学生对着一桌子几乎同龄的男孩说这句话真的合适吗?
但心情还是显眼地愉快起来,陈宝贝开始对美食发起攻势。但刚吃了没几口,就忽然有个电话打了进来——
“我哩,我哩,我哩脑壳(脑壳)……”
空气忽然安静了下来,一桌子的人都不约而同地看向了陈宝贝,气氛顿时诡异地尴尬起来。
陈宝贝的大脑开始疯狂的运转了起来,眨眼的频次越来越高,试图忽略掉众人憋笑的神秘目光,只恨不能现在就买机票立刻回家躺尸。
她甚至连看都不敢看一眼张真源,强忍住羞赧,红着脸地解释道:“我出去接个电话。”说罢连眼神也不瞥一下,低下头转身就往外跑,途中还一不小心被椅子腿绊了一下,差点摔个大马趴,坐在一旁的张真源还下意识的伸出手扶了一下,却只让她心里更添一份尴尬,连身子都软了软,只觉得热血上涌,面颊烫得吓人。
所幸众人暂时没发觉,她便轻轻带上门,转眼便靠到了墙壁上,心脏“咚咚”直跳,好要极力要从胸腔中蹦出来。
铃声还在继续响着,陈宝贝抖抖索索地按下接听键,可接下来从手机中传出的第一句话却陡然让她全身冰凉:
“和他一起吃海底捞一定很开心吧。”
“你是谁?”陈宝贝面色陡然冷了下来,出口的声音也寒利如冰碴。
“我可以当作今晚什么都没发生的,但是你最好离张真源远一点儿,不然我很乐意让你出点儿什么小问题哦。希望那时你不要哭着来求我……”
不留给她任何回复的机会,对面只传来一声轻笑,就挂下了电话,只传来一阵“嘟嘟”的忙音。
陈宝贝一下子僵在了原地,只觉得脑子里空空荡荡的,浑身浸了冰窟一般,毫无知觉,只有一阵一阵席卷而来的寒冷泛起在周身,如同赤身裸体行走在冰海雪原中,残留着最后一丝理智的弦,上面悬着恐惧的利剑。
她的眼圈间渐渐泛起一抹水红,她也说不清为什么会反应如此剧烈,但她就是有一种预感:如果不按她说的做,可能以后的日子,她就真的不好过了。
不是这样的。
心底忽然传来一个声音,陈宝贝惊愕地捂住心口——她分明听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