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宝贝一愣,忙抓起床头柜上的手机,上面赫然挂着“11:54”。
这下她才算是清醒了过来,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蹦起来,抄起手机来就往外急急走去。屋里已然是空无一人,只桌子上放了一碗冷掉的鸡蛋羹和一份牛排,以及一张显眼的便利贴:
我和姐姐有事儿,先出去了,一会儿姐夫可能回来。我看你睡那么香没叫你,记得吃“中西合壁”!尝尝姐夫的手艺和我的有没有什么不一样,哈哈!下午一起去买衣服,为明天的签售会做准备呦!爱你~
这场景,还真是够眼熟的。
陈宝贝无奈地扶额笑笑,拉开椅子来坐到桌前准备。
“我也想吃。”
在陈宝贝将要吞下第一口时,忽然在耳边响起一个妖娆的声音,音调拐了一百八十个弯,显然是试图撒娇但并没能成功,差点把陈宝贝吓得把嘴里的饭吐出来。
“张、真、源!”
陈宝贝好容易把饭吞下去,来不及回味其中的鲜美,就咬牙切齿地转头瞪向张真源,活像一只怒目圆睁的猫。张真源一见态势不对,连忙举起双手做投降状,只是眼睛还是巴巴地瞅着那碗羹,欲拒还迎地离羹越来越近,边嫌弃地说道:“什么臭男人做的羹我都吃啊,对不对?但是……”
看着面无表情吞下第二口的陈宝贝,张真源忽然俯身下去,从椅侧探过身来,手捧着陈宝贝的脸向在右一歪,毫不犹豫地吻了上去。
“轰——”陈宝贝脑子里紧绷着的一根弦“啪”地断裂开来,一朵蘑菇云轰然升腾炸裂:脑海中一片空白。
这么多年了,这是他第一次违背她的意志去吻她,但为什么,她一点也不感到奇怪呢?
明明应该对这种违背意志的幻想物感到害怕的,可是现在,好像不应该把思想用在质疑这件事上……因为她依然感受到一种柔软的温热覆在她的唇上,虽然只是若有若无的极浅淡的一点,但她确信自己感觉到了。
时钟仿佛停滞了一般惴惴不前,陈宝贝心慌意乱地闭上眼睛,轻轻勾住了张真源的脖颈,向上仰了仰头,试图把这个意外的吻加深一些。
张真源倒不意外她忽然的主动,索性跟着一起动情地阖上眼,左手扣住她的后脑勺,右手慢慢抚上后颈,又把陈宝贝无处安放的左手拿了下来,缓缓扣住,十指紧握,压在椅子扶手上。
心跳越来越快,像火中燃着的豆子一样跳得剧烈,噼啪作响。陈宝贝觉得自己快喘不上气来了,但又没力气去抗拒这种柔情蜜意。
忽然,门口一阵转锁孔的声响一下子把陈宝贝从迷离中拖了出来,是姐夫回来了!
“小陈,怎么这个点儿才吃早上饭?”姐夫看着正襟危坐在桌前端着粥碗的陈宝贝,惊讶地问道。
“哈哈……今早三四点才睡,就起得晚了点儿,”陈宝贝面色绯红,不知是因为尴尬还是羞涩,拿碗的手都有些微微颤抖着,但姐夫好像没注意到这些,把东西放进厨房后,站在厨房门口倚着门框,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笑得憨厚,“怎么样,好吃吗,佳佳跟我说的,这种吃法简单也挺有创意的,还是年轻人脑子里弯弯儿多啊。”
陈宝贝没禁住“扑哧”一声笑出来,点着头比了一个大指:“赞!这就是top1的实力!”
姐夫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随后二人聊了两句客话,便又各自干各自的去了。
姐夫进屋去看他那本发型手册,陈宝贝三两下解决了早饭就回到房里拿出笔记本电脑,她没有再叫张真源出来,一来是回味刚才让她有些不知所措的突发事件,再者她创作时也并不喜欢有人在一旁看着。
熟悉的白纸面板,陈宝贝眸色暗了暗,腮上红潮完全褪了下去,缓缓敲出了第一个字:
“我要带你去一个地方。”少女面色柔和,目光温柔,走向这个世上她最珍视的宝贝,脚步轻盈,即使穿着不合脚的高跟鞋,也显得那么干净、妖冶。
她解下腰上的红绸,轻轻蒙住少年的双目,动作极轻极细,还爱抚地顺了顺少年蓬松的乱发,试图让他紧绷的身体放松一些。少年眼前豁然间只剩下一片赤红与一股奇异的沉香气息。
一股对红色不知名的强烈恐惧飞快爬满他的心墙,结成深红刺目的爬山虎,一刹那,少年只觉得好像什么东西被堵住了,异样的感觉随后紧跟着袭来,他不安地扭了扭身子,偏过头,想压制住这种感觉。
“你动什么?”少女的声音忽然近在咫尺,温热的气息喷到他的后脖硕上,顿时激起他一身鸡皮疙瘩。
少女的声音依旧温柔,但言语间却让他的思想缓缓结成了冰:“我让你动了吗……你总是这样,永远听不懂我说的话,这样可不是一个好孩子啊,做了错事就应该接受惩罚,这样才能长长记性……”
在少女发出最后一个音节后,周围忽然变得极其安静,就像,只有他一个人在这儿一样,可分明两秒钟前,少女还语含笑意地说要惩罚他。
此时一阵更加窒息的恐惧疯狂地撕扯着他的心脏,他感到自己似乎已经脱离了原来的世界,而身处一个更加幽密,恐怖的世界,眼前是一片如血的赤红,他甚至能感受到周围似乎还存在着无数满怀恶意的恐怖目光,密密麻麻地如针般扎在他的身上。
他抑制着迅速加深加重的呼吸,几乎是涕泪横流地乱喊:“你在哪儿,别丢下我!我错了,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以后一定不乱动!一定听你的话!你别走!”
可是没有人回答他,他只能一遍遍地喊着,哭着,试图用这种大声势压下他的恐惧。但没有用,恐惧仍在狂滋蔓长,像生命力极强的杂草一样迅速长满他的全身。他的声音越来越喑哑,吼声越来越绝望,眼泪浸湿了红布,却感到一种怪异的黏稠感覆在了脸上,一滴漏下来的眼泪不期然流进了嘴里,他的声音戛然而止。
咸腥,恶臭,铁锈味在口腔中迸发——那个女人用血染红了这块布,然后放到了他的脸上。
他根本不能希望她会放了他,她压根就是想杀了他!
空气霎时间又变回了最初的寂静,几秒后,一阵由远及近的流水般的哼笑传到了少年的耳畔。
“累了?听到你那么深情地呼唤我,我真的很感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