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酷热的天气,街道上袒胸露背的大汉们抬着刚从山上打猎回来的野猪,随手擦了擦额头的汗珠,兴高采烈的吆喝着:“来瞧瞧,还流着血的新鲜黑猪肉咯。”
黑红色的鲜血一滴滴落下染红街道,腥味充斥着鼻尖,街上的百姓脸上露出痴迷的神情,迫不及待的迎了上去。
“这肉咋卖的?”
“不贵。”
大汉伸出两根手指来:“只要二百文一斤。”
百姓们脸色一变,咽了咽口水不舍的将目光移开,末了还要嘴上抱怨:“这也太贵了。”
为首的大汉有些不高兴,用草席将野猪一盖,气势汹汹的说道:“嫌贵就别吃,饿死得了。”
“这灾害日子还长的很,我们弟兄几个冒险去那荒山野岭打的这头猪差点给命都丢了。”
“想着大伙也多些日子未沾荤腥这才抬了过来,一番苦心加上这几条命,总不能便宜卖了吧?”
长相俊俏斯文的男子从一群大汉身后走出,嘴上不紧不慢的说道。瞧着脸上有些犹豫的百姓们,眼里闪过一丝幽光:“再说如今这世道,银两可买不着粮食。”
“行,给我来上一斤。”
百姓们被说动,有人第一个开口便有更多人一拥而上,为首大汉笑吟吟的拿起长刀来高喝一声:“得嘞。”
不远处的一棵参天大树上,枝干轻轻颤动,一双纤细白嫩的小腿悬在上面左右摇晃着。
安宁伸了个懒腰,揉了揉酸涩的眼睛,这才看向树下发生的一幕,轻轻的勾了勾嘴角。
百来斤重的猪肉很快被瓜分的差不多了,为首的大汉激动的拍了拍斯文男子的肩膀:“安停,你可真是能说会道啊。”
安停嘴角僵了僵,不动声色的将肩膀移开,维持着恰到好处的笑容:“还是多谢王大哥能够相信安某,否则安某再有神通也无能为力。”
王成被这番吹捧弄红了脸,越看越觉得这平日里的小白脸顺眼了些。
“安停,你是怎么知道那儿有头野猪的?”
说来他们这趟运气也是真的好,恰巧就碰到了一只受了伤不能跑动的野猪。
安停余光瞥了眼树上隐约露出的身影,语气有些打趣的说道:“或许是老天爷托梦给我。”
“哈哈,下次再有这种好事别忘了你王大哥。”
“一定。”
四下无人,安停收敛了笑意走向树前:“阿宁,跟你说过多少次不要爬树。”
树叶沙沙作响,一道轻盈的身影从树上跳下,几步走到安停面前伸出手心来。
安停眉心跳了跳,这丫头心里只顾着钱。
“少不了你的份,我说的话记住了吗?”
“记住了。”
安宁打了个哈欠,眼里盈着莹润的水光,明明是敷衍的语气却让安停心里一软。
轻声叹了口气,拿出绣帕来轻柔的擦拭掉眼角的泪花,将满满当当的钱袋挂在安宁腰间。
“走,我们回家。”
安宁掂了掂钱袋,皱了皱眉:“安停,你又多给了我些。”
“这是让你下次别再独自对付那些猛兽,如果缺钱就和兄长说。”
安停一想到那日见到安宁浑身是血的样子,就忍不住紧攒手心,即使知道那些血不是安宁的他也不愿再看到那副情形。
安宁撇了撇嘴,明明早就向安停证明过那些猛兽对她来说不足为惧。
二人没走多远便来到一处僻静的小院前,两盏昏黄的灯笼在暮色下一摇一摆,名为眷念的情绪在二人心间升起。
“安停,记得给我保密。”
安停看着安宁的背影无声的笑了笑,这丫头只有在娘亲面前才像个还未及笄的少女。
“娘亲,阿宁回来了。”
安宁想要扑进娘亲怀里的脚步一顿,目光从温婉女人含着怒火的脸上移向她手里拿着的带血白布,身体僵在原地。
紧跟而来的安停先是唤了一声娘亲,感知到这异样的氛围,薄唇微抿:“娘亲,今日我和阿宁跟在王大哥身后做了一笔不小的买卖,赚的钱够用许久。”
“安停,你还要替阿宁瞒着我。”
安氏平日里都是温柔模样,鲜少如此动怒,安停还想再说些什么就被安宁拉了拉手腕。
“娘亲,是阿宁错了。”
安氏一直紧绷着的一根弦刹那间就断了,泪水沾湿了衣裳,拿着白布的手微微颤抖。
“你可知阿娘看到这血的时候有多害怕?”
“且不说你独自面对猛兽会有多危险,要是让人知晓你一个女儿家能够降住那些猛兽会不会被当做妖魔,请那些仙家之人收走?”
早在山上采药第一次遇见猛虎,阿宁小小年纪没几下就将那猛虎打倒,安氏这颗心就一直不安定。
庆幸阿宁在这世上有了自保能力,又害怕会被什么妖邪之物给盯上引来祸端。
“娘亲,为何就一定是妖魔?”
“阿宁或许就是仙家所说天生仙骨之人呢。”
安氏被安停这番话说得一愣,仙家离他们太过遥远又怎敢去奢求。
“娘亲,阿宁答应你以后再也不这样做了。”
安宁俯身蹲在安氏胸前,将脑袋轻轻抵在安氏的膝盖处,瓮声瓮气的说道:“阿宁会听话,不会再让娘亲担心的好不好?。”
安氏指尖捋平安宁纷乱的发丝,眼里的所有情绪化作一湖温柔的春水,掩去酸楚:“阿宁乖。”
她只是一位普通的母亲,给不了阿宁强大的庇佑,只能让阿宁平庸些,安稳无忧的度过这一生。
窗外皎洁的月光洒满一室光辉,安宁凝视着安氏睡熟的容颜许久,将她紧皱的眉头抚平。
起身踏着月色走向屋外,却发现安停孤身而立的背影,在月下显得几分萧瑟。
“兄长是不是很没用?”
安宁走到安停身旁比肩而立,听到这话微微一愣:“为什么这么说?”
安停嘴角轻轻扬起,抬头望着天上的弯月:“从小我便想给你和娘亲最好的生活,只是到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