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之中满是哀求的味道。
周越从座位上站起来,走到她的面前,握住她的肩膀,如同儿时她每每进步,他都会拍拍她的肩膀鼓励她。
“但还有一点,你没有考虑到,我若回了北境,皇上忌惮的,想要铲除的就不止我一人了。”
“师父......”迟暮早已泣不成声,她不顾心中顾虑,想抓住从她肩膀滑下的那只手,可周越武功一向比她高,反应比她快。他察觉出来了,并且毫不留情地将手抽出。
“你刚进北境之时,我便告诉过你,你可以放心大胆地去走自己的路,而今日之局面,是我自己选择的路,曾经收你为徒,不过是起了一时怜悯之心,今日你我早已不在同一条道路上。”
他往后一步,弯下身子道:“臣今日在此恭候公主,是为与公主诀别。自此臣不配再当公主之恩师。”
周越拿起桌上一卷轴,递给迟暮,“这便当作为师送你的最后一件礼物。”
周越说完这一句话,便先行离开了,迟暮在他经过身边时,下意识地伸出手,却什么也没有摸到。
一股无力感席卷了她的全身,命运如同几十只有形的手,将她往不同的方向撕扯。
周越登上早已恭候在外的马车,却在即将到达府邸前的小巷子,独自一人骑马而去。
他出了城门,很少有人知道排列有致,规格森严的皇城之外,有一处很高的山坡,山坡之上长满了草,山坡之下是一大片的草原。
周越不停地扬鞭,马儿跑得飞快,他的官帽落在了回府的马车之上,只留下内里的玉冠,一捆头发披散而下,落在他的肩头,被风吹起,往后四处飞扬。
他在并不辽阔的草原上驰骋,他来到山坡之上面对着毫无人烟的方向发出一声怒吼,天地之间充斥着悲愤。
他毫无顾忌地躺在山坡上,如同很多年前,尚在北境之时,与军营中兄弟驰骋比试,累了就随意地躺在沙堆之上。直直立起的草遮挡了视线,他只看得见方寸天空,他任由草丛将他包裹。
周越用力闭上眼。
只差一点,刚刚只差一点。在看到迟暮满脸的泪水之时,他差一点就想抛弃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