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重的炮弹如狂风般呼啸而至,无情地落在每一个流贼的火炮阵地上。
立即,炮阵上的火炮被炸的四裂,流贼炮手残肢和鲜血四溅,幸存的流贼则惊慌失措地四处逃窜。
城墙上,其中七八门火炮集中火力,瞄准那些放置着流贼大型佛狼机炮的巨大土台。
顿时,这些刚才还对西城构成巨大威胁的火炮。
在一阵密集的炮火洗礼后,不仅火炮本身被彻底摧毁,甚至一个土台上的流贼无一幸免,全部死光。
只是片刻,原本令城头官兵忧心忡忡的一百多门流贼火炮,几乎全部失去了作用,对城头的威胁不复存在。
王长义和牛守备目睹这一切,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西城上的乡勇和官兵也是相互对视,难以置信。
而城外的流贼阵营也是突然陷入了一片寂静,甚至连激昂的战鼓声都停止了。
仿佛他们也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情景。
许久之后,流贼的号角声才再次响起,新一波的流贼扛着云梯,再次如同乌云一般涌向城墙。
然而,无情的炮弹再次降临在他们头顶,一波接一波的重炮弹如同暴雨般倾泻而下。
冲锋的流贼或是被炮弹撕裂成两半,鲜血和肉块飞散。
或是在身体上留下巨大的血洞,内脏断裂。
或是整条腿、胳膊被炸断,血液喷涌而出,断肢和血肉在空中飞舞。
这是一场力量悬殊的战斗,即便流贼有着人数优势。
但在强大的火器面前,他们也显得如此脆弱。
面对着猛烈的炮火,许多流贼几乎当场崩溃,若不是后方有着押阵的老营,怕是直接溃散了也是极其有可能的。
也许这是今天的最后一次攻击。
也许李自成决心要在今天攻下洛阳城。
因此这次攻击的流贼的人数特别多,攻势异常的猛烈。
吴春章手持千里镜,凝视着城外密密麻麻的流贼。
流贼的士卒多是手持长矛和木棒的饥兵,他们除了头上绑着红巾外,身上的服装破烂不堪,各有不同。
唯一的共同点是他们都瘦弱不堪,面色饥黄。
他们的旗帜队伍也是杂乱无章,许多只是简单的木棒上挂着布条,上面涂鸦着不知名的图案,就算是一面旗帜了。
不过,他们的神情却是统一的。
发尽全力在呐喊,面容扭曲而充满疯狂,眼睛深处还带着一丝希冀。
或许他们都在幻想,只要攻下洛阳,自己和家人就能吃上一顿饱饭了。
可是,他们就有没有想过,当洛阳的粮食耗尽后,他们又将何去何从?
“真是可怜……”
吴春章叹了一口气,然后转身高声命令:“准备战斗!”
“喝!”
回应声轰然响应,响彻云霄,所有的青牙军军士立刻站得笔直。
他们的人数虽不足千人,但气势却胜过千军万马。
他们整齐划一的回应声,也震慑了周围的洛阳守备官兵们,个个目光中充满敬畏。
青牙军纪律严明。
吴春章的命令一经下达,各级军官立即传达下去,城头上响起此起彼伏的命令声:“准备战斗!”
城墙宽阔,吴春章的部下一伍接一伍地在城墙上集结列队,火铳兵在前,长枪兵在后。
这种战术源自他们在青牙堡与建虏作战时的经验,事实证明非常有效。
各军士知道这次流贼极有可能攻上城墙,他们都紧紧握着手中的武器,既是紧张,也是兴奋。
青牙军士们并不惧怕与敌人正面搏战,反而,更是渴望与敌人搏战。
在关外,军功被视为至高无上的荣耀。
即使一个人拥有无尽的财富,他在社会中的地位也不及青牙军中一名平凡的军士。
青牙军之所以闻战心喜,就是因为他们知道军功积累越多,未来的财富、权力和地位也将随之增长。
面对汹涌而来的流贼,王长义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惧。
他不禁走向吴春章,忧心忡忡地问道:“吴千总,流贼如此凶猛,我们能守住这座城吗?”
吴春章看着其他人也投来的期待目光,道:“兵宪放心,只要有我青牙军在此,无人能破。”
他的话语虽平淡无奇,但其中蕴含的自信与骄傲不言而喻。
王长义心中的忧虑不禁得到了缓解。
不过,他环视城墙上整齐列队的青牙军战士,心中觉得惊疑:“吴千总,你们这是何意?”
吴春章抱拳回应:“兵宪,鉴于流贼势大,我认为不如将他们引入城头,在城头给予重击。”
王长义吃惊不已:“让他们登上城头?”
他自己清楚洛阳当地军民的实力,如果只是依靠城墙防守尚可,一旦流贼进入城头展开肉搏战,城破失守的可能性极大。
然而,看到吴春章坚定的表情,以及他身后装备精良的大军。
王长义咬紧牙关,决定相信一次这支名震天下的军队。
既然吴春章有如此自信,而形势危急,到了这个地步,那就冒险一试吧。
他一咬牙道:“好,就如吴千总说的办。”
随即下达命令,如果敌军真的难以抵挡,登上城头,官兵和乡勇们就撤退到青牙军身旁或身后去。
命令传达后,王长义又紧紧握住吴春章的手,恳切地道:“吴千总,洛阳城绝不能有失,必须要守好啊。”
吴春章郑重点头:“人在城在。”
……
果然,这次流贼的攻势如同狂风暴雨般猛烈。
他们不顾一切地冲锋,而城头上守军也卖了命般,将灰瓶、檑石、万人敌、油罐如同雨点般落下。
但无论怎么抵御,都无法阻挡那黑压压的人潮,迅速填满羊马墙与城墙之间的空隙。
随即,流贼们疯狂地架设云梯,即使一架被撞竿推翻,或被焚毁,他们也会立刻竖起另一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