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越这个时候将残次的三眼铳拿出来,很简单,便是想要让大明百姓拿着三眼铳上围墙去杀敌。 既然守卫青牙墩的人手不够,那就增加人手便是。 远程火器不像远程弓箭,使用弓箭非几个月不可小成,但火器只要会点燃火药,撞他弹药,将铳口对准敌人,最后拿稳就行。 掀开盖在三眼铳上的布后,温越又走到钟大成身旁,从笼屉里拿出一个饭团,抛在手上。 “鞑子就在外面,三眼铳就在你们面前!” “现在就只需要你们,拿起火器,对准外面的敌人,轰上几发,鞑子便就能退去。” “而如果不拿上火器,那就等着鞑子攻破墩所,将你们一个个玩弄最后致死!” “能不能活命就看你们自己!” 温越喝道:“有胆识者现在就上前,从我这里拿过饭团,然后拿起火器上围墙杀敌!” 听完温越的话,众百姓你看我,我看你。 旋即,一个有着满头白发的老者走到温越的身边,转身道:“大家还在想什么,鞑子凶恶,侵我家园,杀了我的孩子孙子,我与鞑子之仇不共戴天,现如今拿起火器还能杀虏,这岂不是美事?” 老者说完,从温越的手上接过饭团,用仅剩的几个牙齿狠狠咬了一口饭团。 很遗憾,这隆冬天,饭团冷了一晚,早就冻得硬邦邦的,老者只在饭团上咬下了几个齿印,但他还是恶狠狠地去咬,仿若咬着的不是饭团,而是鞑子身上的血肉! “对,杀一个鞑子,死了也算不亏!” “拼了,和鞑子拼了!” “我来,加我一个!” …… 有人带头,众人纷纷响应,这期间不仅有男子,还有女子,甚至连几个孩子也同样想要杀敌。 这些人的脸上全部都充满了对鞑子的气恨! 涌发的血气,热腾的让每个人脸上通红,隆冬的寒冷在众人身上不翼而飞。 五十多杆残次的三眼铳全部都被抢光,甚至还有人因为没有抢到,而在气恼。 这一幕,在温越预料之中。 危难当头,唯有责任! 家仇国恨一同交杂一起,以及饿了整整一晚,即便死也得吃饱了肚子再死,即便死也得拖一个鞑子一起死! “都是好样的,我大明不缺热血之士!” 温越大声叫好,然后召集众人,教他们如何填装火药弹丸,以及如何激发射击。 这两步其实一点都不难,只要注意火药弹丸填放的多少,以及用木棍将弹丸捅的牢实程度。 捅松了,火药激发不完全,捅实了,三眼铳容易炸膛。 这一步是最难的,非得经过不少时间的训练才能掌握好数量多少,还有该捅实的程度。 好在温越发现在这些大明百姓中,有四五个是军中的军士,以前用过火铳。 于是,温越便让这些人负责填装,其他人负责发射便可。 “嘭、嘭、嘭……” 悬楼上,三眼铳的密集声越来越大了。 然而,这种密集声是有上限的,到了一定程度便提升不了。 这是因为三眼铳的发射是用间隔的,发射完毕后,必须得清膛,重新填装弹药,这一步即便军中老手来,至少也需要二十多秒。 “百户大人,不行了!” 悬楼上祖柏朝下喊道:“我们的火铳数量太少了,阻挡不了鞑子,被驱赶的百姓就快到围墙了!” “放心,我这就来了……” “嗖——” 话没说完,墩外又射来了一支箭矢,幸亏祖柏及时躲开,否则一条性命就要死在温越面前了。 “好,百户大人,你快点!” 祖柏也敢不多说,保持集中力注意着墩所外,将一杆三眼铳递出垛口,稍微瞄了瞄就放。 外面的敌人很近了,只要方向不偏,就能射中。 “上楼梯!” 温越也没有耽误,直接让一批百姓拿着装好弹丸火药的三眼铳,上了楼梯,来到围墙上,只是还没有露头。 在内围墙上,已经架满了楼梯。 这些楼梯一些是之前温越让墩军清野坚壁时,砍的木柴做成的,有些则是昨天那五十个鞑子留下的。 可不管怎么说,留下的木柴打造成的梯子足够将墩所的短短围墙给填满了,一次性上了二十多个百姓。 剩余的百姓加上青牙墩的妇女等人,则在下方准备好火铳,等着换批上去。 ***** 墩所外,一百五十步外。 夸岱面色阴沉,眼中却没有了一开始的愤怒。 一刻钟前,被眼前的小小墩所用虎蹲炮轰塌了投石车后,夸岱便冷静下来了。 知道中了敌人的调虎离山之计了。 很明显的,敌人先是出言挑衅,吸引他们的注意力,随即暗中用虎蹲炮轰掉投石车。 夸岱反思了一下。 他在这里犯了两个错误。 一则因愤怒失去理智,见有人挑衅,便不管不顾令人追击; 二来轻敌,没有想到对面除了数量不少的三眼铳外,还有两门虎蹲炮。 这两者都是兵家大忌,夸岱暗中告诫自己,幸亏这只是一个个小小墩所,若是真遇上明军大部队,后果必然不仅是损失一架投石机,几十个后金勇士这么简单。 但这么想着,夸岱对面前守墩的将领越发欣赏了。 这般有勇有谋的将领,若是为我大金所用,岂不是如虎添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