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伤人脸面。我左思右想,前思后想,想到我这边亦有几幅无价字画。”言福摸着胡子,像是以良心作保般诚恳,“字画对字画,名家对名家,无价对无价,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以物易物,等价交换。可行?”
赵檐攥着扇子,咬牙:“行!”
言福眼弯成月:“那我们算是两清了?”
赵檐点头:“两万四千一百九八两,以字画作抵。字画到,两清。”
“今天略晚,明日我差人给你送来。”
“劳烦公子。”
言福摆手:“何来劳烦一说,府上下人骄纵,到时还请赵五爷赏些跑腿费。”
赵檐:“……”
“是我说得太直接了吗?”言福捂嘴,“可五爷不是不喜欢别人拐弯抹角的说话吗?”
赵檐黑脸,一字一顿:“阴阳怪气,也不行。”
“了解,会意,明白。”言福郑重点头,“五爷,明天下人的跑腿费要给的。”
赵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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土生於戊,盛於戌,从戊含一。
戌时。
太子府。
轿夫已将舆轿落地,压下轿杆。
“老祖宗,太子府到了。”一路跟在轿子旁的小太监,恭敬的伏在轿窗边,出声提醒道。
张友德睁开眼,略显混浊的眼珠透着迷茫之色,似是尚未反应过来自己为何要到此处来,他缓了会儿神,将手伸出轿窗外:“叫门吧。”
小太监恭声应了下来,小步走到府门前,拿起门环分作一二三下,敲响:“传圣上口谕,请太子迎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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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爷,人往北入同福夹道后不见。”窗外翻进来一人,黑衣黑袍,脖颈挂这个黑色方巾,拱手汇报着。
同福夹道西面是当朝内阁首辅家宅的东门,出夹道再向北便是当朝太子月前奉旨出宫,圣上所赐的太子府邸。
“岩崇东门,太子府邸……”赵檐念叨着这两个地方,眉头紧拧着在屋中来回踱步,许久,他眉头一松,恢复平日懒散的模样,悠悠转着折扇。
翻窗而进的黑衣人,有些疑惑:若这人真是岩府或者太子府的人,能搭上这层关系,实在不错,可为何……
赵檐继续转扇:“你想问什么便问。”
黑衣人:“他若真是两府中人,搭上他似乎……对我们大有益处。”
“益处?确实大有裨益”赵檐点头,“士农工商,商为末流。钱多者畏权,能若附庸一方得高官庇佑,确实不错。”
黑衣人见主子同意自己的看法,继而又将自己的另一个疑惑问出:“五爷,那为何他两次敲击暗号,您都视而不见?”
赵檐动作一滞:他视而不见?
他视而不见还能将到口的四万四千一百九十八两又吐了出去?
这话是不能和他们解释的,丢脸。
赵檐阴沉着脸,转扇敲在他脑袋上,改口否道:“他面相凶恶,不是善类,且身份尚不明确。附庸高官固然是个法子,可却也是豪赌。一切都不明晰别说是下注了,连牵扯都不能有!”
黑衣人将那一张瞧着粗犷,细看颇有韵味的小脸与凶恶一词做了对比,一时不知是自己的审美出了问题,还是他家主子的审美变高了:“那……五爷,您跟他要钱,这不是牵……”
“是什么是!”赵檐抬脚踢在他屁股上,“他弄坏楼里的东西,赔钱是天经地义的事情。这不是牵扯,这是银子,白花花、亮晶晶的银子!”
黑衣人摸着自己的屁股,爬起来附和道:“五爷说得对,不是牵扯,是银子!银子!”
赵檐扶着额头,闭眼缓了缓神,随后朝他招手:“你过来。”
黑衣人附耳过去,听了一段后,瞪眼不敢相信,结巴道:“北、北、北……”
赵檐又给了他脑袋一下:“北什么北,又没犯法,就是让人往里面给他递些药,别死在里面。”
黑衣人捂着头,愁苦着一张脸,说了声:“领命。”翻窗而出。
赵檐走到窗前,用木杵将窗户撑开,抵住。
戌时刚过,街巷喧闹不减,盛景依旧;人头攒动,嬉游不归;鞯马车舆,阗咽门巷。
窗外越是喧嚣,楼内越显空寂。灯火映在他的眼孔中,闪烁而明亮,却在他阖眼的瞬间,湮没暗处,消逝散去。
赵檐摸着冰凉的扇柄,许久,他缓缓睁眼,低头看着掌心卷叠着的一张纸条。
纸条展开,上面的字迹已被汗水浸染,氤氲,笔画模糊,只能依稀辨得字形。
门外忽响起敲门声,两重三轻,“咚咚,咚咚咚……”
他哑着嗓子问:“何事?”
随手将纸条搓成一团,丢到火盆里,火星亮了一下随即消失,
“楼下小二打扫时,发现他们落下个东西。”
“拿进来。”
是一个褐色鈎金的绣纹钱袋子。
赵檐用扇子挑过绳带,把他勾挑到桌上,好奇道:“里面是银锭还是金块?”
“是……石头。”
“石头?”赵檐拧眉不信,反手将扇子插在腰间,打开钱袋子要看个究竟,结果袋中竟真的装着六七块大小不一、颜色不同、色艳润泽的卵石。
赵檐:“……”
真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