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了,她自己也得被呛死在安琥阁中。
“这是在做什么?”清冽冷喝从门外传来。
林平乐正洋洋得意,却闻身后慌乱的跪地声。她扭头一看,面色忽然变得一片煞白。
太监宫女统统叩首伏地,颤颤巍巍地行礼:“提督大人!”
来人五官清隽疏朗,眉目间凝着阴鸷幽深。观之俊秀有余,妖冶难测更盛。
他的金丝官靴踏碎了正厅门槛前的烟雾,金蟒绯红的赐服在阳光下威严张扬。高大修长的身影之后,整整齐齐站着两列司礼监太监。
钟苓竹手上无力,扯不下红线,只拽掉了一张符咒。符咒竖起的高墙,漏出了一块空缺,钟苓竹的视线与那人凭空交会,他的双眸微不可察地紧缩微颤。
“咳咳咳……应提督……”钟苓竹犹如被抽去了大半魂魄,声音气若游丝,像垂死的幼猫一般。
司礼监提督应重山。
金蟒绯服,三山冠帽。这特征太鲜明了,即便眼睛被泪水糊住,看不清他的长相,钟苓竹也能认出来人。
林平乐还想上前遮掩解释。
应重山已大步上前,拽去封门的红线和符咒,艾叶烟雾霎时冲向了大厅。熏呛得宫人纷纷掩面咳嗽。
烟雾中的纤细身影渐渐显形,少女被呛得双颊呈病态的潮红,脸颊上布满了清泪,连咳嗽都没有力气,只能靠着门框轻喘。
烟雾之中,应重山面无表情地上前,俯低下身子将钟苓竹搀扶起来。骨节分明的大手托着钟苓竹手肘,将瘫软的少女一点一点扶了起来。
“把盆端出去灭了。”应重山的声音没有一丝起伏。。
司礼监太监却各个浑身一颤,缩紧脑袋弯着腰,速速涌入内室将灼灼燃烧的艾叶盆端了出去。提督大人此时心情非常不好,他们脚步又快又轻,生怕多发出一点声响。
司礼监的人都知道,喜怒不形于色的提督大人,语气平缓温柔,甚至还会带上和煦的笑意时,才是真正动了怒气,如带着盈盈笑意索命的罗刹一般。这时往枪口上撞,无异于自寻死路。
钟苓竹被应重山扶到正厅,摆好椅子让她坐下休息。她身旁边桌上是来不及挂上的符咒,应重山见之眸中厉色一闪,扬袖一把挥开。
林平乐和她的宫人见此,脸色都更白了一层。
谁人不知,当今圣上甚少亲临朝政,因此十分“倚重”司礼监。如今宫中朝中大小事务,都由司礼监管理,可谓权势滔天。
司礼监提督对钟婕妤这般礼待,那么欺凌钟婕妤的人,自然便成了司礼监的对立面。
钟苓竹心中记挂巧画,甫一舒服些,便要起身出去。
然她刚要起身,便被一只大手牢牢按着肩膀,压回了椅子上。应重山清冽的声音从头顶落下:“婕妤娘娘尚在禁足,这是要去哪里?”
“可是巧画……”钟苓竹声音带着鼻音,眼圈红红的,仰头看向他视野像是蒙了一层水光,模糊朦胧。
应重山眼睫微动,下颌微敛,不容置喙道:“坐下。”
他嗓音冷冽,没有多少情绪,却带着久居上位者不动神色的强势。
应重山这种态度不像是要偏袒钟苓竹,林平乐和宫人面色稍缓。
司礼监虽权势颇大,却甚少理会后宫妃嫔的龃龉。
钟苓竹本还想争取,此时已抿唇乖乖坐着。肩膀上那只手,似乎在微微颤抖,她不禁抬头看向应重山。他虽一手将她按在椅子上,目光投向的却是林平乐等人。
那双漆黑深邃的双眼,笑意浅浅地看向林平乐等人,眼底没有分毫笑意。
林平乐被盯得背后发凉,开口解释:“提督,本宫是……”
应重山嗓音幽幽,带着几分亲和笑意,内容却十分瘆人:“林贵人逾制僭越,依照宫规杖毙处死,以儆效尤。”
他话音刚落,司礼监随行太监二话不说,将林平乐拖了下去。不多时,林平乐凄切的叫喊声从院中传来:“不!不!本宫为后宫驱邪镇妖,何错之有,况且圣上不是也要赐死她……”
应重山收回钟苓竹肩上的手,对门外淡淡道:“把她嘴堵上,拖远点处置。”
钟苓竹这才注意到,一众司礼监太监中,有三位小太监始终未有动作。
三人皆低眉顺眼捧着一方托盘,分别放着圣旨、白绫、酒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