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是她自己心甘情愿选择的,她都会去践行,打破常规也好,冠为异类也罢。
——对她而言不痛不痒。
现实里更离经叛道的事情云千沅也干过,譬如离开那个生她养她的家,独自谋生。
为了追寻家人和旁人视为荒唐的自由。
云千沅深信爱能践行,自由不可抛。
是了,自由是她毕生所求,是天性。
她自然不愿意走一条无趣不自由的路。
“我曾是他修真界的师父,瞧着他翱翔九天,又怎愿他误入歧途。”
初渲的话将云千沅的思绪拉回现实,她漫不经心地反问初渲:“局外人如何奉一人,神鬼仙的本事皆高于我,岂非我用命劝?”
“本仙必不会诓骗害你,我曾窥天机遥见轮回的规律,以瞎一对双目换得解法。”
初渲抵住下颌,探手凝出一张卷轴。
“清煜的性子无尘却不入世,潜心寻解法时反而压制情感,外界皆空独剩目的本身。”
云千沅垂眸,细细梳理清煜的通透。
清煜明晰万物规律且于心中自成体系,做事待人皆如此,他行事侧重解决而非疏导。
所以,清煜会认为找寻真相是第一要务。
——即使弑师的人是自己。
“那前辈认为神爱天下苍生是必然的吗?清煜的神道与我猜想的神爱世人十分偏颇。”
双手接过那张卷轴,云千沅问出疑惑。
“这个世界诞生神的准则并不是一味地爱苍生,基于护苍生理念下,各类神以自身方式明晰万物于自身道的关系,各自诠释守护。”
初渲耐心地朗声解释,似是许久未聊得如此开怀过了,云千沅那求知的眼神他很熟悉。
与刚破蒙拜他入门下的清煜并无二致。
“急于解决自身不明白问题的神依旧护着苍生,只是所行失之毫厘,差之千里。”
“更别说,清煜是溺水还要固执前进的,鹤元神尊仙逝正是呛入他喉中的那口水。”
初渲毫无保留地叹息一声,一一言明。
“但我观清煜的做事风格雷厉风行,我反而觉得是世人看待他的眼光变了。”
云千沅细细琢磨,狐疑地收起卷轴。
“神的道若不会轻易变,清煜的神道是什么?没有神的道生来反叛,与天道相悖吧?”
“神道是神最重要的处事核心,只有清煜本人才能通晓,自然不足为外人道。”
初渲观云千沅琢磨时与清煜顿悟前冥想极为相似,想起清煜当年旁观又别扭的神色。
“神生来灵魂就有隔阂,清煜更甚。他不喜俗人的碰触,因而显得孤僻冷傲。”
“那如果清煜面色如常十分镇定地说,他钦慕我的勇敢,却往后退了一步,何解?”
初渲对清煜的了解让她鼓起勇气提起这个十分尴尬的事情,清煜后避一步让她很受伤。
“清煜不会觉得我越界,讨厌我吧?”
云千沅平常夸人眼睛都不眨一下,闭着眼睛都会说好话,还没遭受过这尴尬的滑铁卢。
“我只是对清煜说我对他一见钟情了,怎么好像就被避之不及了?他都不看我一眼…”
“你真的是这么和清煜说的…不是,那死小子竟然敢往后退一步…往日礼仪白学了…”
初渲面上笑意陡然一僵,神情忽然有点微妙,还充斥着痛心疾首。
“真的一点面子不给,我太尴尬就跑了。”
云千沅实在不愿意回想起那一幕,与清煜有棱有角的分明界限相比,她的圆滑是笑话。
清煜明确知道前路该如何选择,就算一身骂名也丝毫不动摇,她做不到如此强大。
真羡慕啊。
云千沅简直自惭形秽。
离开了那个家,她还是拨不下那张虚假逢人就笑的脸,渐渐地那张假脸烂在心里了。
“其实也没事,只不过摸不清他的态度我还挺苦恼的,顶多有一点难过吧。”
云千沅似是开玩笑地叹息一声。
“乖孩子别气馁,你下次直接抱住他。清煜这小子特立独行,做完事习惯直接抽身。”
初渲好不容易碰到清煜表露钦慕,见云千沅有点难过赶紧给委屈的女孩安慰解释。
“他不爱解释。按他的话说,给听不进或听不懂的人解释浪费,说得永远比做得少。”
“啊?不经同意真的不会很冒犯吗?”
第一次被称呼为“乖孩子”,云千沅有点无所适从,脸上客气的笑容仿若崩裂开,一时间不知道该摆出何种表情看向初渲。
“乖孩子怎么和清煜害羞的模样都如出一撤,言灵池内也许会有你想要的蛛丝马迹。”
初渲见好就收,安抚地拂过云千沅的发顶,抬首向言灵池点了点。
仙人抚我顶,释言慰我心。
“老夫助小友脱胎换骨,能成就一段缘分,也不枉我熬到今日。”
见云千沅跃入言灵池,初渲洒然一笑。
“太多人付出代价了,青天欲落。别再有人因此死了,对天下而言,棋子也很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