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者。
但殿下毕竟是皇族,是和大荆血脉相连的暮氏一脉。封疆裂土,弃掷山河,归云关外的南境五郡是数以代计的先辈一寸一寸打下来的,难道真的要拱手让给一个外人吗?
“溪见,吃鲸需蚕食。”她用很轻很轻,却很笃定的声音说:“这三个月,没有霍千里我就活不了;可过了三个月……”
齐司直目光震动:“难道殿下一直让臣在外放出那些谣言,就是为了接近他?届时……好在枕边杀人?”
暮樱没有回答。
銮车的纱帘在齐司直震惊的目光中缓缓落下,殿下如此杀伐果断,他却不知为何有些难过。
倘若一个人已经理智到连自己的感情都可以计算,那她真的会快乐吗?
如今的大荆朝就像是裂向两边的断崖,殿下就是那最后一丝绷住江山的头发丝。
“可一定要挺住啊,殿下。”齐司直抹了抹眼睛,喃喃道:“可过了这几个月,您真的还能下得去手吗?”
六角金鸾车辘辘驶上宽阔的车道,暮樱合着眼半躺在软枕上,却仍然不能放心休息。
鸣蝉在为她念暗探送来的信报。
暮樱的暗探网是从母亲手里继承而来的,这张网隐秘而周全,每天都在监察世家和百官,日日都要将异常的信报送传回来。
下至谁谁谁今天莫名其妙多吃了三碗饭,上至贺时也归家后派了副将去调整驻军。
暮樱突然叫了停:“等等,霍千里还没回去?”
鸣蝉展开属于霍千里的那一张:“是。霍贼午时从他自家的军营消失,疑似前往角球楼方向,至今未归,亦未有暗探在别处见到他。”
暮樱倏忽坐直身体,脊背一僵。
突然想起来一直被忘记的那件事了呢。
她离开的时候忘记跟霍千里说一声了!
鸣蝉讶然:“霍贼本事高超,咱们的人常有追踪不到的时候,这有什么不对吗殿下?”
凶案发生之后,她去找贺时也之前,好像跟霍千里说过让他稍微等自己一下。
本该打个招呼再走,可她忘了。
角球楼那地方地势复杂,别说霍千里一个草原大单于,就是常在这里居住的本地人都不一定能找到路。
暮樱疲惫的眼唰然睁大,露出一种又歉然又好笑的灵动来:“他该不会是……”
该不会是,还在那里等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