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难以忍受,才发泄在我身上。”
屋内的气氛凝住了,仿佛废弃宅院中的湖水,变得死气沉沉,毫无半点生机。连方才奚落她的宋知文也一时哑口无言。这样的旧事,实在是出乎他们的意料。宋清?楚扬?这本该是从未有交集的两人,怎么忽然间就两情相悦了?还许下婚约?简直滑稽。但是想想,似乎赐婚前后,宋知淑对宋清的敌意的确多了起来。女子对于情感的察觉,总是要比男子更为敏锐的。
漫长的震惊后,宋知文愤怒了起来。他攥紧拳头,愤愤不平地指责道:“知淑和楚扬有婚约,你竟然和他私通,简直无耻!”
“宋知文你个蠢货你够了!”宋清骂道:“是楚扬与我交好在先,因婚约弃我在后!赐婚之后,我看清了他,早已与他决裂。从开始到结束,我和他并未有半分逾矩,堂堂正正。”
“那你今日……”
“我今日说这些,不是要你来羞辱我的,是要让你和侯爷知道。我曾和他交好,见过真实的他。楚扬,并不是你们所看到的那样温润如玉的公子,他是这世上极其自私自利,为了自己可以牺牲一切的人,不论是我,还是安顺侯府。你们想利用楚扬,利用永平侯府,其实自己也在被他利用着。”
宋知文反问道:“可你告诉我们,又是为了什么呢?我记着,你可是恨透了侯府、恨透了我和父亲。”
宋清冷冷道:“我是为了宋老夫人,为了苏姨娘和宋知越。我奉劝世子和侯爷一句,别辛辛苦苦,回头却是为他人做了嫁衣。若有朝一日,你们被楚扬算计,是你们的选择,可她们都是无辜的。”
宋知文辩驳道:“可你说得再多,都是男女之事。身为男子,婚配总要考虑家世门楣。即便楚扬辜负你,也是你自己不得父亲喜欢罢了。后宅之事,岂可与朝政之事相提并论?你身处闺中,难道就能妄议朝政?”
“那侯爷呢?”宋清看向宋长明。
宋长明一语不发,脸色凝重。他思索着宋清的话,心中渐渐沉重起来。如果曾经的楚扬真对宋清有过情意,那就意味着他对自己有所欺瞒。如果他隐瞒了自己的情意,那么别的事情呢?与宋知文不同,他在朝中多年,见过太多的结盟、算计和决裂。一个欺瞒自己的楚扬,他不能不防。
宋长明抬起眼皮,沉声问道:“你方才说楚扬在利用侯府,那么他做过什么?”
宋清语塞。彼时的楚扬,还并没有显露出他的马脚。除了抛弃那份无人知晓的情意,楚扬并无任何对不起侯府的地方。
沉默须臾后,宋清道:“您在司法有自己的势力,又有秦远一脉的财富,这些都是楚扬想要的。”
宋长明面露失望。他靠着椅背,摇头道:“宋清,除了你口中的男女之情,你竟是要用这些猜测说服我么?”
宋清上前一步,双手抓着案桌的边沿,咬牙道:“侯爷,您是经过大风大浪的人,有些道理您应该比我清楚,譬如不要相信任何一个盟友,譬如未雨绸缪,难道还需要我来说服您吗?”
宋长明紧紧盯着她的眼睛,目光中透着深深的打量和惊诧。
长久的对峙后,宋长明忽然伸出手,死死抓住了她的胳膊,几乎逼问道:“告诉我,你发现了什么?”
宋知文跟着站了起来,面色阴沉。
宋清吃痛,想要抽回胳膊。可宋长明抓得她那样紧,根本无法挣脱。剧烈的挣扎之下,有什么东西从案桌上跌落,应声而碎。
她顺着声音看去,是一个酒壶。里面的酒水洒了一地。空气中是淡淡的青梅酒的味道。
宋长明忽地松开了她。
宋清撩开袖子,看到被抓过的地方已经通红。她轻轻哈气,减缓着那股疼痛。
一个白色瓷瓶递了过来,是外用的伤药。
“擦擦吧。”宋长明说道。
宋清退后一步,拒绝了,“不用,这样的伤,从前也不是没受过。”
宋长明收回手,沉默不语。
宋清放下袖子,下定决心,摊牌道:“侯爷,文墨集上,宋知文的文章,你们可以瞒天过海,却并不代表别人不会发现。”
宋长明脸色倏地阴沉,死死地盯着她,“你什么意思?你知道了什么?”
“我知道了什么不重要,怎么知道的也不重要,因为我不会说出去半个字。可是别人未必。这世间,能看出其中门道的没有几人,可楚扬天纵英才,他若是想做点什么,难保侯府不会重现二十年前的情景。为保安宁,您还是尽快处理好蛛丝马迹,并且不要让他知道一星半点。此后,该收手的便收手吧。安安稳稳,至少可保侯府富贵,可行差踏错,满门都要跟着遭难。”
宋长明静立在原地,双拳紧握,眉头深锁。宋知文快步走了过来,声音低沉又急迫,“宋清,你同我说一句实话,此事除了你,还有谁知道?林宣?该是太子?”
宋清怒道:“没有,他们都不知道。宋知文,你做的这种好事,我只能选择沉默,即便我明知道你们是用另一个人的前途来换自己的荣华富贵,可是我也只能选择沉默。你真该庆幸侯府里有姨娘她们,否则我不会放过你。”
面对宋清的愤怒和指责,宋知文罕见地没有发火,而是出奇地宁静。他一言不发地拉着宋长明走到书架后,目露凶光,伸出右手,对着空气,斜斜地劈了下去。
宋长明清楚那其中的含义。然而最终,他还是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