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都已经快亮了。她趴在桌子上眯了一会儿,等到七点多闹钟响了,才起来去收拾收拾,准备开下一场会。
公司里的人早就习惯她的工作强度,要不然嘉庆也不至于重新走上振作起来。这样的事业,光靠脸是不行的。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岑嘉从十六岁到二十八岁些年的殚精竭虑。
岑嘉有时候觉着赚钱无聊,可有时候她发现,除了经营嘉庆,竟没有什么别的爱好了。
父母的印象在记忆里模糊,可清晰的东西她又不敢去回忆。家里面没人,心里面也没人。除了这一份家业,她也找不到什么寄托。
嘉庆就是她的命。
不拼命怎么行?
她自嘲地笑笑,熬了一夜的疲倦才散了一点,撑着精力开起了会。
会议倒没有什么问题,岑嘉简要指出了几个问题,一众人松了口气,又各自去忙了。
这样的日常岑嘉早就习惯,有时候她压根腾不出空来想什么男人和初恋,除了叶程的手段让她相对忌惮谨慎一点,岑嘉也没分去多少心。
她照常上下班,没去搭理他。
叶程就是贱,越理他越来劲。
苏沐最近也忙了起来,也许是毕业在即,他事情也多。
两人碰面也少,有时是岑嘉在公司,有时候是苏沐在学校,明明是本地人,谈得跟异地恋似的。
好在,岑嘉也不太能想得起来。
堆在公司里的事情数不胜数,眼见美丽洲的竞标会近在眼前,岑嘉才松了一口气。
张雯顺势走了进来,还带来了公司的实习生。
这段时间公司也是招到了新的人,岑嘉见过几次,觉着人还算可靠。但嘉庆太忙,没工夫和张雯安排工作,只能先搁置着。
现下事情落定,她也确实不能再留张雯了。
张雯道:“岑总,接下来小陈就代替我跟在您身边了。”
岑嘉风度翩翩:“既然明天就不来了,晚上我请你吃个饭。”
张雯自然不好推拒,也就应了下来。
吃了饭,喝了酒,岑嘉就祝她以后一路顺风。
张雯静静坐了很久,才一笑:“也祝岑总,一帆风顺。”
岑嘉举杯:“别祝我一帆风顺,太假。就祝我能乘风破浪,披荆斩棘吧。”
两人相视一笑,都在酒里。
处理完张雯的事情,岑嘉没着急走,又在路边坐了会儿。
夜风吹散了几分酒意,她清醒了很多,身上的担子松了些,才想起前不久的事情。
叶程用家里面的势力让她不好过,她当然也有法子。
她打开手机,看才十点半,就翻到通讯录,打了个电话。
电话接通,她甜甜叫了一声。
“叶爷爷,您孙子他欺负我。”
......
晚上十一点,叶程被迫停下来手里的工作,接通了家族群聊会议。
他不明白,这大晚上既不逢年过节,也没有谁结婚奔丧,犯得着连夜开小会么?
他敛着眉,挨个叫了长辈,才出声:“是北海那边有什么事情吗?”
叶巍山脸上很冷:“你这小子,我说你怎么平白无故跑去余河和岑家抢生意。谁不知道,岑家现在就她一个姑娘,当年岑山还让我们照顾人家,你就这样照顾的?”
劈头盖脸来了这么一顿骂,叶程还没反应过来,就听他爸跟着说:“就是,人家一个小姑娘做点生意容易么?什么仇什么怨?你跑去余河搞人家?不就是谈恋爱吵架分手了,你就这么点气量?都快七年了,你还较什么真?赶紧回来!”
“......”
这是....告状了?
怪不得这些天这么老实,在这憋着坏水呢。
叶母也皱着眉:“小姑娘一个人怪可怜的,你还得喊人家一声姐姐,这样做事,确实不厚道。”
叶程一一听着骂,再抬头,他脸上还是温良的笑意。
“没有什么仇怨,我是来追求她的。”
叶巍山一愣,有些不赞同:“你追女孩子就是扣人家的地,押人家的钱?还逼人家分手?没这样的道理!”
“......”
叶程心想,难办了。
他却不认:“岑嘉没有男朋友,她性格天真,那男生就是来骗她钱的。我们祖辈都认识,我哪里能见死不救。忠言逆耳,她气我也是正常的。”
叶母皱眉:“真的?”
叶程笑笑:“当然是真的,不信你们过几天再打听打听。”
听他这么说,电话那头的人也有些犹豫,但到底不太放心,又追着嘱咐了几句。叶程小心应付着,不敢暴露心里的狠毒,生怕他爷爷连夜飞过来。
打他一顿事小,以后收不了场才叫尴尬。
只是,这些事情传到了北海,动作少不了要局促起来。
岑嘉倒是好算盘,早先时候不告状,默默咽下了委屈,反倒更让人同情起来。看在叶家,确确实实是有了他欺负她的证据。
偏他又舍不得把岑嘉本性说出来,抹黑岑嘉倒算了,关键是显得他十分没有度量。
虽然岑嘉确实如此,他也的确没有度量。
但总归还是要装一装的,不至于露出那些狰狞凶残的真相。
电话挂了之后,他握紧手机,等了许久,才看见对面出现了一道身影。
岑嘉穿着利落的西装,路灯洒在她酡红的脸上,反倒显得很娇艳。大概是心情好,衬得她眉目少了冷冽,添了醉人的风情。
他痴痴地看了一会儿,就见对面走出来一个男生。
而后,将那曼妙的女人拢到了怀里。
叶程眸光一刹冷了下来,他嘴皮子勾了勾,却是没笑出来,只手上用了狠劲,将那手机猛地砸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