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人,总以为自己是石头做的,好像刀枪不入似的。
药箱就放在一楼,叶程已经联系了医生过来,他先给岑嘉试了试烧。
回二楼的时候,他没在床上看见岑嘉,心里面顿时涌上来一股焦躁,他正要大喊,却听见卫生间传来了水声。
叶程顿了顿:“你在用卫生间?”
岑嘉轻轻‘嗯’了一声,听声音,像在用水龙头。
叶程只能静静等了一会儿,约莫过了五分钟,里面还是没有动静。他以为岑嘉晕在里面,只能试探性地走上前:“你没事吧?”
没有声音。
叶程心口一慌,想也没想就推开了浴室的门。
四目相对,叶程望着站在镜子跟前涂口红的岑嘉,当真是被气笑了。
他一把拽过岑嘉的手,将她摁在床上:“岑嘉,我真没见过像你这么倔的。”
岑嘉一点力气都没有,软软地往后一躺,才觉着自己死而无憾了。她语气很淡,笑得很凉薄,说出来的话却让叶程无话可说。
“就算是死,我也要体体面面的死.....”
叶程知道她爱美,只能压下心头的气,划开了她的衣领。
岑嘉眉头挑了挑,摁住了他的手:“趁火打劫?”
“......”
叶程被她气得哑口无言,说话的语调不免就带了几分恼怒,他抬起岑嘉的胳膊:“脑子里全是一些见不得人的东西,睡都睡过,这会儿怎么害羞了?”
岑嘉一默,还没反应过来,胳肢窝里就塞进了一个冰凉的东西。她回过来几分理智,脸上到底又红了些,想要争辩两句,却没有力气。
叶程取了一条沾了凉水的毛巾,轻轻敷在她的脑袋上,才道:“去医院太慢了,还要挂号。等一会儿医生就过来了,你再忍忍。”
耳畔的声音越来越远,岑嘉听不太清楚,她又不肯闭上眼,虚虚眯着一条缝,看着忙前忙后的男人。
心口酸涩发软,她别过头,却说不出来所以然。
对于叶程,她一直不敢深想。如今病痛之中,却催出来些许将错就错的胆量。
叶程正给她换着毛巾,刚要转身,却被一道轻柔的力气,拽住了衣角。他身上的西装已经随意丢在远处的沙发上,穿了一件剪裁得体的白衬衫,很简单的一身,却又恍然和记忆中的那个人重叠。
岑嘉问:“你这次回来,到底想要什么?”
要钱?叶程不差钱。
要她?
叶程盯着她水雾弥漫的眼睛。
唇色依旧鲜红,衬得脸色越发苍白,没有浓妆,也没有艳抹。洗去了浮华之后,岑嘉眉眼干净得像是一块玉,一块剔透,不近人情的玉。
易碎,又让人爱不释手。
叶程顿了许久,他弯下身子,动作轻柔了很多,将岑嘉被汗湿的头发别到耳后。那炙热的手掌,染了冰水,贴在岑嘉的脸上,竟让她神志清醒了许多。
他就那样缱绻,缠绵地,摩挲着岑嘉的脸颊。
岑嘉没有等来他的回答,抑或者,她已经知道叶程想要什么。
那柔软的唇瓣,贴在岑嘉的眉心,落下来一个不夹杂任何□□与报复的吻。
“睡会吧,嘉嘉。”
......
岑嘉当真睡了过去,她再醒过来的时候,手上已经打了吊瓶。
窗外已经很黑了,床头挂着的时钟显示着是晚上八点半,她目光转来转去,记忆才和现实接上轨。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是叶程给她叫来了医生?
屋子里空无一人,好像只是幻觉。她心里没来由地有些惶恐,却又不知道自己在害怕失去什么。这些惶恐,在听见外面传来脚步声的时候,陡然一滞。
她抬眼,看见叶程已经换下来西装,只穿了一套简单的T恤长裤,像是刚洗过澡,头发还是湿的。
叶程也是一顿,他垂下头,状若无事地走进去。
“醒了?好点了吗?”
岑嘉只死死地盯着他。
那目光将叶程钉在门口,不容忽视。
她习惯性地从床头摸烟,想了想,还是收回了手。
这一次,她眸中没有什么犹豫,只是令人发指的冷静。她看向叶程,又问了一遍。
“你想要什么。”
叶程想要什么?岑嘉再清楚不过了。
如果不是为她而来,犯得着来专门搞她一手?如果不是旧情未了,犯得着忙前忙后地照顾着她?可是她就要叶程亲口说出来,笃定地说出来。
她见过太多人爱她,真的假的,装的演的,唯独没有一个是非她不可的。
因为可以被人替代,所以她情愿在感情中,成为替换别人的那一个。在动心之前,在沦陷之前,先抽身离开。
她甚至不敢承认,当年离开叶程,是因为怕自己深陷其中。
那太危险了。
她不能承受失控的风险,所幸先走一步,好过看自己在感情中一败涂地。
这是岑嘉,这是她。
没有人比她更会爱惜自己。
宁愿伤人八千,也不愿旁人伤她一百。
叶程静了好久,没有回答岑嘉的话。
他知道岑嘉口是心非,也知道岑嘉从来不把感情当回事。这么多年,他比任何人都知道,岑嘉是如何践踏别人的真心。到了现在,就算他有一万颗,也不敢捧出来。
岑嘉不会稀罕的。
这条路他走得太苦了。
他想,真心是得不到岑嘉的,那就用狠心。
对上岑嘉的目光,叶程笑了。
他避而不谈,只转身:“饿了吧,我去给你做些粥。”
岑嘉藏在被子里的手紧攥着,她笑容无虞。
“叶总真是贤惠,以后不知道谁有福气,能够和你结婚。”
叶程背影一僵,他不答反问:“那岑总呢?岑总不是说要和苏先生结婚么?婚期定了吗?”
岑嘉笑里掺着狠:“新郎跑了,岑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