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往滨湖公馆开去,车厢是令人发指的寂静。
徐宇大气不敢出一声,却管不住自己的余光往后视镜撇去。
叶程和岑嘉各自坐在窗边,中间生生隔出来一条楚河汉界,谁也不理会谁。两人浑身都湿得透透的,裤脚和裙边都往下滴着水,成了这空气中唯一一些动静。
岑嘉望着车窗,忍了很久,才挤出来一句。
“我真没见过比你还卑鄙的人。”
叶程淡淡道:“彼此彼此。”
开车的徐宇没忍住,唇边漏了笑。
岑嘉恼羞成怒:“你笑什么笑?你俩沆瀣一气,怎么,看我的笑话很开心?”
叶程扬眉看了一眼,徐宇头皮发麻,忙赔笑:“我只是想到了一些开心的事情,对不起岑总,我不是故意的。”
他第一次觉着,也许叶总的秘书不是那么好当。
天知道,两个在余河翻云覆雨的人,吵架还像小学生一样啊!
车厢里又陷入了寂静,岑嘉深吸一口气,才憋屈地道:“明天记得去超市,帮我把行李取出来。”
徐宇顺着她的台阶道:“好的,岑总。”
....
一路无言,直到进入了滨湖公馆,停在了岑嘉旧居的对面,她才缓过来神,不敢置信地望着叶程。
叶程面色如常,给她打开了门:“很惊讶?”
岑嘉表情冷了下来。
叶程笑笑:“我以为岑总对我的卑鄙有一定的了解。”
他漫不经心地关上了门,当着岑嘉的面,慢条斯理地解开了衬衫的纽扣。
落地窗前,能看见对面书房和客厅的一切,同样也能看见倒映在窗户上的身影。叶程衬衫湿透,贴在身上,那肌肉线条一览无余,充满着力量和侵略性。
她想到了那两个落荒而逃的流浪汉,背后还是一阵发凉。
叶程来得很快,几个重拳就将那两个人擒住,公园里的保安也很快将人抓了起来。但岑嘉还是害怕,害怕那种被侵犯的恐惧,更害怕眼前这个男人。
她想,也许叶程掐死她只需要一只手。
岑嘉收回目光,接过叶程递过来的毛巾,才道:“养虎为患的下场,你不会不知道。”
叶程从柜子里抽出了一条干净的毛巾,又给她准备好换洗的衣服,整整齐齐地放在她的手侧,一如当年他们谈恋爱的时候。
他说:“没了嘉庆,你还算是老虎吗?”
“......”
岑嘉深吸一口气,手按上那些衣物,讥讽着:“没想到,叶总对情人也这么贴心。不过....叶总有没有包养人的经验?要不要我教你呀?”
叶程脸色黑了下来。
岑嘉抬眼看着他,好看的眼睛里盛着吊灯的光,衬得她眉眼比吊灯还要璀璨。
那笑意娇媚温柔,说出来的话却像刀子割人的心。
“嗯要有零花钱,还有包包,首饰,我比较喜欢宝石——”
叶程沉声打断了她:“这就不是你该担心的事了,你要是想死的话,我可以再给你安排一个宝石骨灰盒。你觉着怎么样?”
“......”
岑嘉的笑僵在脸上,她觉着叶程肯定背着她去进修了,要不然说出来的话怎么比她还要恶毒?
这么想着,她脖颈一凉,叶程的手已经探向了她的后背,染着雨水的寒气。
他将她拽起来:“还不去洗澡,是想和我一起?”
“......”
岑嘉生怕他说到做到,也不敢再撩拨,抱着衣服就往浴室去。
屋子格局和她住得一样,岑嘉不用多找就摸索到了。迈进去的一瞬间,她顿了顿,发现里面挂着的洗护用品都是没有拆封的,按照她住的地方一比一地复刻下来。
岑嘉抿唇走进去,心里面却堵得慌。
热水洒在身上,冲散了她这两天的疲惫,连带着刚才在公园里的惊悚也淡了两分。熟悉的一切,给了岑嘉罕见的安全感。即便她不想承认,但这份安全感,确实是现在的叶程给她的。
她吐出来一口气,换好了衣服,在卫生间坐了好一会儿。
叶程确确实实是个疯子,比她狠,也比她敢赌。她现在一无所有,连自己也搭了进去。还能做什么?岑嘉盯着手心看了好大一会儿。
诚然,叶程说得对,她没了嘉庆,什么都不是。
现在她根本逃不出叶程的手掌心,只能成为叶程掌心里的金丝雀。
她拧着眉,固执了好大一会儿,又想到了陈石的话。
岑嘉扶额叹了一声。
前两天才撂过狠话,这要是被陈石知道了,她铁定混不下去了。可转念一想,陈石说得也对——
外面传来了敲门声:“岑嘉?”
岑嘉不耐烦地应了一声:“没死呢。”
“哦。”叶程说:“洗完澡去我房间,你应该知道怎么走。”
“......”
再坐下去保不准叶程要破门而入,岑嘉做足了心理建设才推开了门,往二楼走去。
算了,虎落平阳被犬欺,当受则受。
岑嘉从来不为难自己。
反正事都烂成这样了,还能再烂下去么。
叶程的卧室也是深色系的,也许是之前和岑嘉住习惯了,换成明亮的反而睡不着。他想,岑嘉虽然离开他很久,却又好像一直陪在他身边,她的影子无处不在,成为了永远挥不去的执念,和根深蒂固的痛苦。
岑嘉迈步走进去,自顾自地翻身上床:“我睡觉不老实,叶总多担待。”
“......”叶程觉着自己从来没有看懂她。
他还以为岑嘉能再和他掰扯几句,这么直接了当地躺在床上,反倒让他有些局促起来。他喉头滚动了一下,觉着这会儿说什么都有些欲盖弥彰的意味,也就让自己尽量自然地躺在床上。
他关了主灯,调低了空调:“睡吧。”
“.....”真睡?
岑嘉心里诧异,有些庆幸,但也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