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变原本寥破的人生轨迹,此乃大恩。
江晚凝无意挟恩逼迫,不过旧事重提,倒让不少闹事的人心怀愧疚低下头去。
牛小二见状有些慌张,连忙开口又拱起火来:“你先别急着把我们赶走,上月和本月的工钱还没结算!”
江晚凝目光悠悠转向众人:“诸位都是这般想么?”
几次三番唇舌交战下来,牛小二占了上风,倒显得这位新任江家家主脾气温和,难当一面,原本因愧疚而沉默的人群,此刻心里怀揣的私心又被牛小二煽动作祟。
气氛安静得出奇,人群中有年长者长叹一声,弯腰长揖:“江家大恩,在下没齿难忘,可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我等再不愿过那食不饱腹的生活,自然愿意选择更稳定的活计……冉濯铺如今痛失砥柱,已无前路,还望小姐早做打算抵押铺子,我等也各奔东西。”
终于逼出了实话。
江晚凝收起笑,她斜睨牛小二一眼,目光悠悠转向众人,正声道:“我江晚凝向来是个爽快的人,上月工钱今日结算,好聚好散,只是……”
她话锋一转,语气骤然凌厉:“今日是你牛小二聚众闹事,而非我江晚凝卸磨杀驴!”
她从阶上走下来,步步紧逼到牛小二面前,唇角微扬,笑得嘲弄:“牛小二,你话说得可不对,并非我赶你们走。再者,你要与我论本月工钱。”
江晚凝鼻尖轻哼一声:“本月尚不足三日,你是欺我江家无人,由得你狮子大开口么?”
牛小二未曾想江晚凝的态度忽然强硬起来,先是一愣,随后又摆出那副泼皮无赖样:“月钱月钱,而今已是新月,为何不算?”
“刘叔。”江晚凝冷冷看着他,唇畔微启冷言吐出两字:“报官。”
刘春德闻言提步就要出门。
一众家仆有些骚乱,嚷嚷着挡在门口不让刘春德出门。
连翘从后院出,拿来一叠银票,在江晚凝的授意下给众人分发上月的工钱,另外每人又补上几文算是单独结算本月三日的工钱。
大家拿了钱,更是无心闹了,有人小声嘀咕道:“这可不关我们的事啊小姐,您要是报官,此事皆为牛小二一人的主意,他说您不堪重任,冉濯铺又因那批落水白布而亏损,势必拖欠我们的工钱,我们才来闹事的。”
这下轮到牛小二急了,他原本觉得江晚凝一弱女子定是柔弱可欺,家父突然逝去,定是六神无主,此时讹上一笔获利不小,未曾想江晚凝先礼后兵,竟是强硬的要闹到官府去。
他本就不占理,此时两边不是人,只得低下头来咬牙道:“小姐,我绝无此意,刚才……是我唐突。”
江晚凝收回目光,刘春德心领神会也回到原位,众人松了口气。
“从今日起,我便是江家新主,冉濯铺的主人,江氏与诸位缘分已尽,钱财两清,自此陌路,但冉濯铺不会闭店!本月新色染布,由我江晚凝亲自操持,照常出货!”
女子坚毅的神色没有一丝一毫的松动,她的话语铿锵有力几乎让人打消了那道软弱无能的固有印象,众人半信半疑心境复杂,却又不自觉地期待这位新主究竟能否践行她的承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