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佑定?
他有何急事,要来寻裴佑诀?不会是之前的事情吧?
姜瑜转头看裴佑诀的态度,他脸上浮现出稍许的不耐和无奈,但还是站起身,准备朝门的方向走去。
裴佑诀一背过身,姜瑜的脸色就冷下来了。
难道这般裴佑诀就已经对她心生不喜了?
若是这样,她就得开始考虑换一个人了。
姜瑜低下头,看着自己平头履上缀着的白玉珠子,莹光饱满,暗自出神。
手指落在衣裙上,下意识地在柔软的布料上摩挲着。
云锦?
今后,她还会有很多。
姜瑜下了决定,抬起头,却发现裴佑诀还站在原地,未曾走动半步。
就在这时候,裴佑诀终于动了,他回过身,走到榻边,微微俯下身,替姜瑜拢好衣襟,重新系上衣带。
动作不甚熟练,但每一步都很小心,仿佛姜瑜是一个敏感易碎的瓷器。
修长有力的大手上面长着厚茧,那是裴佑诀长年习武,带兵打战的勋章。
手指擦过姜瑜娇嫩的脖颈,带来些许痒意。姜瑜垂下眼,伸出手,拉住他。
一瞬间,两个人的动作都停了。
姜瑜扣着他的指节,而后抬起眼,直视着裴佑诀,脸颊染上几点红晕,细声细气:
“妾今日来了葵水,身子不爽利,怕是不能伺候夫君了。”
她喊他夫君……
裴佑诀的心口一下子舒展开,眉宇间的烦闷悉数散去,他爱怜地反拉着她的手:“无事,你早些休息,二弟寻孤有事,孤去去就来。”
姜瑜应下,怯生生的态度如同弱柳扶风,让人生出无限怜惜。
裴佑诀俯下身,双手捧起她的脸,在她额间应下一个很轻的吻。
一触即分。
分开之后,裴佑诀只觉得身边都是姜瑜的味道。
看着羞红了脸的姜瑜,裴佑诀执起她的手,再次郑重地许诺着:“今后你就是我此生唯一的妻,怀言这一生,定不负你。”
他没有自称“孤” ,在心爱的人面前,裴佑诀更愿意称“我”。
姜瑜笑起来,嘴角勾起一个弧度,应的声音很小。
她很高兴。
却不是因为裴佑诀的这一句话,而是此时裴佑诀摆出的姿态。
他俯着身子,与她保持平视,说话时仰起头,却像仰望和臣服。
与平常睥睨自若的裴佑诀完全不同。
姜瑜享受这种征服感,也乐意在这个时候给裴佑诀些许甜头。
她慢慢贴近,搂住裴佑诀的腰,就这样靠着,什么话也不说,只让裴佑诀自己一个人胡思乱想。
等到裴佑诀走出门,回头望一眼姜瑜的时候,她还是一副淡然的样子,可裴佑诀分明从中看出几丝爱意。
裴佑诀大步流星地走出去,还不忘轻轻关上门。
整个人飘飘然,如悬空浮着。
盼盼这般爱他,他又怎么能够负她?
女儿家羞涩,他居然以为她是不愿意和自己亲近,还不知她来了葵水,这个夫君当的也太不称职了!
看着脸色说不上坏的裴佑诀,在门外等候许久的鉴书松了口气,正想寻个由头给自己解释解释,却听见裴佑诀开口第一句——
“鉴书,你把太子妃带过来的人喊进来,留在房内伺候着,再叫小厨房送一碗姜枣红糖水过来 。”
劈头盖脸一顿下来,鉴书有点没反应过来,大脑还在努力运转着,就又听到裴佑诀补充:
“要热的,不要太烫。”
“啊?”
之前不是说二皇子殿下求见的事吗?怎么突然绕到了太子妃身上?
鉴书正想着,又感受到来自裴佑诀催促的目光,只能先迈开脚步,应下去。
走了几步,鉴书才又犹豫着出声:“殿下,二皇子殿下在书房等您。”
裴佑诀嗯了一下,又眯起眼睛,盯着鉴书,是无声的催促。
见状,鉴书只能扭头,匆匆而去。
等到喊完墨书和司画,在去往小厨房的路上,鉴书才后知后觉地想明白这一整件事情。
太子妃这是……身体有恙?
不应该啊,大婚之日这种事情早该提前禀报的,否则会误了喜帕之事。
鉴书本想立马去和太子殿下禀报,又想起殿下对太子妃的珍重,暗觉自己不过是多此一举,就规矩地去办殿下吩咐下来的事情了。
*
长定殿书房。
当裴佑诀进入书房的时候,裴佑定已经端坐在书桌一侧,手边放着一杯溢着热气的清茶。
见裴佑诀进来,裴佑定一抚衣袖,站起来,轻喊:“皇兄。”
裴佑诀不置可否,带着他坐下,瞥了一眼裴佑定,颇有兴致地问:“你今日怎不穿你那月白色的衣裳了?”
裴佑定甚爱月白色,衣裳发带皆为此色,也以此与常穿玄黑色的裴佑诀区分开来。
裴佑诀原以为裴佑定今日也会像往常一样,没想到他穿着一身赤黑色。
“父皇特意送来要我穿的,说是好沾喜气。”裴佑定执起茶杯,抿了一口,幽幽道,眉宇间尽是无奈。
想到这,裴佑定忽然明白了当时姜瑜为何会将他认成裴佑诀,两人本就容貌相似,衣服在暗处更看不出其中区别。
也许那只是无心之失。
一听弟弟这语气,裴佑诀便知道了他的意思,父皇这是又在催他成亲了。
自己有了可心的妻子,裴佑诀便忍不住开始撺掇起弟弟:“你也是时候成家了,孤看赵家那个清荣县主对你有意,严太傅的独女也甚好……”
裴佑定再怎么不懂男女之情,也能听出兄长此时的喜悦,一时之间便知道他对这门亲事万分满意。
裴佑定想起自己此前来的目的,顿时肃了脸色,提醒着:
“皇兄,休怪怀安多语,只是切莫因儿女情长坏了大业。你我虽与皇嫂自幼熟识,但终归不是血肉相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