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摩天大楼内,拆弹警察终于松下一口气,在对讲机说出众人屏息以待的四个字:“拆除成功!”
可现场没有人欢呼。
没有人雀跃。
因为他们都知道,所有人都知道,所谓的平安幸福向来是需要有人做出牺牲的。
只不过这一次,牺牲的是陈不周。
是陈Sir。
陈警官。
陈不周一直以来人格魅力大到波及整个警署,O记以外的警探也听说过他的鼎鼎大名,也暗自在心里视他为目标。
他是所有人心里的王牌警官。
也是警署明灯。
一直以来比所有男警探还要镇定,还要泰山崩前而面不改色的陀木/仓师姐一瞬间滚落眼泪。
季家明拉直唇角,试图安慰于咏琪。
“——G6201爆/炸了。”
警探握着对讲机,转过头,汇报目前情况:“由于……由于陈Sir在爆/炸前将列车精准停在了最远离人群的港口……目前除了陈Sir,暂时没有其他人员伤亡。”
与此同时
盛夏里仰起脸,火光燃烧在她眼底。
吊坠被她扯断,她也没有知觉。
就在她抬起头的那一瞬间,火光冲天,火舌无往不利轰然吞噬周遭空气,无数碎石与车厢残片随着冲击波向他们席卷而来。
这个世界都在摇晃。
火光穿透黑夜,比维港还要耀眼。
无数道声音纠结缠绕于耳畔,好似夜薄风轻的夜,无数双手拦住她,叫她不能再往前走。
前方就是爆/炸区。
“退后!退后!可能会有二次爆/炸!”
“小姐,请配合我们警方的工作——”
可是盛夏里什么也听不见。
飞沙走石,好不狼狈。
可世间所有声音已消失于她脑海,化作黑白可笑默片,她什么也听不进去,仿佛闯入一个荒唐笑话,久久反应不过来,不敢置信。
“陈不周!!”
毗邻港口,附近所有高楼大厦同时震动,好似地震。
无数钢化玻璃窗哗啦哗啦被冲击波撞碎成碎片,或大或小的碎石噼里啪啦掉落在警戒线内。
可什么也盖不住市民惊慌的害怕声。
有人在尖叫。
有人在大嚷。
而盛夏里什么都没听见。
她被拦在防护线外,无数双手惊恐的抓住她,一时之间她脸上一片空白,只仰着头,看着那个方向。
风呼呼从她左耳刮过,好似燃烧着一整个世界。
而她的手机还贴在右耳上。
她只听见冷冰冰的人工客服声音: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
很久很久,也许过去了有一分钟。
她才缓缓放下手机,不像是放下,反像是因虚脱而垂下手臂。
“陈不周!”
盛夏里从始至终都看着火海。
无数人阻拦她。
无数人声混乱地在耳畔张牙舞爪。
她只能咬字不清地、音量格外大声地喊:“我求你出来好不好,我以后乖乖听你的话……我、我不吃螃蟹了,以后也不喝冰水了……你出来……你出来……陈不周!!”
好像是在做无谓的挣扎。
“陈不周!!你回来!!我们不是说好了……我们不是说好了今天要一起庆祝你的生日吗?”
“陈不周,我害怕。”
“我一个人害怕。”
“陈不周,你回来啊——”
她看着东隧的方向,却不能动,被疏散人群的警察拦住,只能眼睁睁地看着。
那声音很轻,很轻,散在风里。
好似教堂里无数信徒苦苦哀求的喃喃自语:“come back……陈不周!!come back to me……”
“小姐,这里不能通行。”
“您好,前方发生事故,设置路障,请绕道而行。小姐——小姐——”
“不能过去!”
周遭环境那么纷乱,可是所有声音都如汛期退潮一般远去,逐渐模糊,凋谢成灰色。
耳畔,是呼呼刮过的风声。
以及逐渐明晰起来的,他的声音。
那声音带着冬天的温暖,并不寒冷,也并不遥远,仿佛就在耳畔。
那是一种被围巾围得好好的暖意,周围是广场准备跨年的其他情侣,而她看着他给自己带上围巾,接着听他说话。
他说——
“其实我们第一次见面,不对,其实我们第二次见面的时候,看见你的第一眼,我就想起那部老电影。”
“什么?”
“Atonement。”
“赎罪?”
“看见你的第一眼我就觉得你身上有一种很旺盛的生命力,当时光影也好,就很像电影画面。”
“我也看过那部电影,”她微微笑着,“我喜欢他们的台词。Cecilia的‘come back ,come back to me’。”
“以及Robie的台词——
‘I will return, find you , love you ,marry you and live without shame’。”
我会回去,回去找你、爱你、娶你,然后挺起胸膛生活。
Dear Cecilia,
Dearest Cecilia,
the story can resume.
故事未完。
我会回去,回去找你、爱你、娶你,然后挺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