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应彪推开我,弯着腰捂住伤口。
“门边雪,你还是不是个男人了!”
我不是,我一直都不是。
但我没心情跟他戗,我只是在发愣。我看着沾上了崇应彪血迹的手,原来我预知未来的能力并没有消失。
姬发长臂一伸扶住我,然后双手揽住我的肩膀上下查看:“你没受伤吧?”
我摇摇头,被脑中闪过的那个片段弄得很不安。
他是在大殿上当众弑父的,我隐约还听见殷寿说什么从现在开始你就是北伯侯。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我将目光投向不远处的主帅帐篷,殷寿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我惴惴不安地等待第二天的到来,然而并没有等来妲己的死亡。
那只该死的狐狸一定使了妖法迷惑殷寿,所以才会有崇应彪当众弑父!
我既气殷寿心智不坚,又气姬发当时拦我,更气他们当时为什么要在轩辕坟打仗。
但我也知道现在再气那些没有任何意义,我只能赶紧想办法让殷寿看清妲己的真面目,阻止未来那些事的发生。
很残忍的是白狐的法术还在,而我元气大伤,除了这个预知未来什么也做不到。
回朝歌的路上我看着身边这几个没心没肺不时玩玩闹闹的少年,心中一片悲凉,难不成我只能借助他们的力量了吗?
我苦思良久,最终把目光落在前方骑马的殷郊身上。
成汤子孙、殷寿唯一的儿子,虽然现在不知道跟姬发聊到了什么两人正看着对方呲着大牙乐,傻里傻气的,但他真的是我最优的选择了。
好吧,就让你帮你爹看清妲己的本质吧!
很快我们就回到了朝歌,朝歌城气势恢宏,和轩辕坟的阴冷截然不同。全城百姓都来迎接我们的凯旋,我很欣慰看到这样的未来。我更要好好守护它。
殷寿向他的父亲和哥哥汇报战绩,上交了苏护的首级,还用军旗裹着妲己给他们看。
我冷眼旁观这一切,殷寿辱人真的很有一招儿。苏护若在天有灵,怕是化成厉鬼都不会放过他。但我也明白,这就是个成王败寇的时代。
晚上质子团要表演战舞,而且要袒胸露乳,我是万万不可能参与的,训练我们的教头没有任何异议,根本也没让我参加。
也是,门边雪要在这里生存下来,肯定要有人给她打掩护,这个教头一定知道她的身份。
我被安排在殿外站岗,离得不算远,殿内一切一览无余。
我看见帝乙用苏护首级制成的酒杯喝酒,殷启在旁边作陪,殷寿坐在下方。
大家欣赏着澎湃的战舞,十几个男人□□着上半身展现着野性力量。
我不自在地移开视线,但又忍不住偷瞄比较谁的身材最好。
嗯,崇应彪整体不错,殷郊胸部以上最佳,姬发和鄂顺被他们俩衬得少年感更重了。姜文焕……等等,这小子就是在崇应彪和姬发打架的时候推我的那个人吧?
肯定是了,当时他也站我旁边。平日里他跟鄂顺关系最好,他看鄂顺着急就忍不住上手了。
真是人不可貌相,看着最温文尔雅的他还是个笑面虎!
我撇撇嘴,彻底移开视线。
殿内其乐融融,但我不知为何还是有些不安。
或许是动物的天性,我似乎嗅到了一种危险的气息。
战舞来到了高潮部分,剑与盾的敲击声越发密集,我的手也不自觉地按上剑柄。
突然,殷启起身。
他摇摇晃晃地拔出一把剑,帝乙开心极了,念叨着:“我儿要给我舞剑助兴!”
然而还没舞两下,他就将剑插进了帝乙的胸膛!
宫女惊慌失措的声音响起,大殿一片混乱。
我急忙冲了过去,姬发殷郊他们已将殷启团团围住。殷启就跟发癫了一般拿着剑左戳一下右戳一下,好似在逗他们玩。
不对劲,这不对劲。
我立刻看向依旧稳稳坐在那里的殷寿,他嘴角带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
我的心一下子凉了,我想到了一个很可怕的可能性。
现在的殷启不是殷启,而是白狐!
殷启脚步虚浮,脸上挂着诡异的笑意。他转了个圈,然后调转方向去刺殷寿!
姬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扑倒殷启,殷启的剑则插在了自己的身上。
殷启死了。
崇应彪第一个反应过来,他盯着他一字一句道:“姬发,你杀死了大商王子,这可是灭族的大罪。”
那些被吓傻的大臣们慢慢回过神来,一窝蜂地走上前来大声谴责他,说他有悖朝纲,不可恕必诛之。
姬发不过是个十六岁的孩子,他一下子慌了神儿。殷郊见此,“扑通”一声跪倒在殷寿身前,却又不知要说什么,只高喊“父亲”。
质子旅都跪下了,我也跪在了大殿门口。
殷寿缓缓起身,站到大家面前:“殷启弑父杀君,大逆不道。”
然后又对姬发说:“你杀了他,非但无罪。反而为我大商立下大功。”
姬发冷汗直流:“父亲明鉴!”
然而直觉告诉我,这是一个圈套,殷寿早就知道自己不会有任何事情,姬发就是被人当了靶子。
果然,像是要印证我的猜测,殷寿踩着台阶走上主位。
他睥睨着大殿内的所有人道:“我从无称王之心,但国不可一日无主,我乃先王仅存子嗣。不敢不继承王位,延续殷商命脉!”
好一番冠冕堂皇的说辞,这帝辛跟殷启还没死透,他就想着王位了。甚至不日还要举办祭祀大典。
今晚变故之大,所有人都变得沉默寡言。
特别是姬发,他坐在角落里,整个人看起来十分恍惚,如果他长了耳朵和尾巴想必都耷拉下来了。
看着这样的他,我竟然生出一种怜惜的感情,我不知道这是门边雪的,还是我的。
我叹了口气,坐到他旁边。
“阿雪……”